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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7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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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东
21.
事情一旦和自己的切身利益挂钩,人就会变得特别勤快。寒山非常诧异地看着忙前忙后跑出跑进的旺财,用视线完整而清晰地对闲下来的仲康表达出这小子是不是有病的意思。仲康接收到寒山眼神中的信息,冷静低头喝茶,不一会儿抬起头来,示意寒山跟自己出去。
两人前后脚离开亦悠的房间就再也没回来,直到掌灯时分守在院子里的梅香才发觉不对,进屋一看旺财还傻乎乎地靠在床边盯着亦悠看,好像这样看就能把人看醒似的——
躺在床上的亦悠哼唧两声,缓缓睁开眼睛。
方才还望眼欲穿的旺财被踩尾巴一般窜到院子门口,又忍不住总往里瞧,天知道主人怎么真被他看醒了,他刚做好约梅香是个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就这样,乍一看那明亮又美丽的大眼睛肯定是会被吓一跳的!
然而亦悠并没给他冷静下来的时间,她似乎做了个漫长又无能为力的梦,梦里还有人惹得她很不爽,好不容易发现还有个美好得多的现实世界等着她,自然完全控制不住撒欢的心情,睁开眼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张口便是——
“我钱呢?”
梅香循声而来,大喜过望,“主人你醒啦!”
“醒了醒了!”亦悠头也不抬冲她摆手,继续疯狂地翻箱倒柜,“对了你看见我新钱袋没有,里面应该是有……”
梅香非常自然地接下来:“249金?”
亦悠还没答话,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旺财走进来,他无头无尾地就听见一声249,随口问道:“什么249啊,怎么连二百五都不如?”
22.
连二百五都不如的旺财被勒令包揽一整个月的的家务劳动,梅香负责坐在喝茶监督,重伤初愈的亦悠陪同。
自己闲着看别人在忙实在是很爽的事,亦悠梅香笑成一团,旺财委委屈屈地从她们面前扫过去又扫回来,仍然躲不过魔音穿耳,让他罢工是万万不可能的事,谁让他还欠着亦悠一笔买驴的巨款,只能躲得远点再远点。
梅香见旺财走远了,神秘兮兮地要亦悠附耳过来,“主人,我跟你说件事儿。”
勉强算是死里逃生的亦悠此刻前所未有的热爱生活,对梅香要说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什么事什么事?快说快说。”
“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落落大方的梅香脸上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就是前几天……主人你还没醒的时候,旺财约我去白水台玩儿……”
梅香欲言又止,但亦悠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哦?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想去就去呀。”
“是……”梅香点点头,“可是去的话,总不好还穿平时在家里这套衣服吧,我想买件新衣裳……”
对自己的女子力过于高估的亦悠万万没想到其实是这样的套路,不过梅香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约会嘛,总该买身新衣服,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不过她囊中羞涩,那二百来金买什么都不够……哎,对了。
亦悠一脸我懂我懂地样子拍梅香肩膀,“我懂,包在我身上。”
梅香半信半疑地从了。等到她和旺财约定的日子,只见亦悠翻出一套压箱底的冰心弟子服来满面春风地捧给梅香,非常真心实意地说:“这个是我的礼物,祝你们玩得开心!”
23.
亦悠没问那两个抛弃她组队的人首次约会结果如何——反正看旺财笑得那副蠢样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梅香红着脸把衣服还了回来,说礼物太贵重她不能收。亦悠摸不着头脑,问了旺财才知道原来梅香从小到大都没穿过那么短的裙子。
啧,问了还不如不问,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又过几天,眼看两个人同出同进感情发展突飞猛进,自带奇怪口音的西陵信使再次光顾了这个藏在山间的院落。被恋爱的万丈光芒闪瞎亦悠正好在中庭晒太阳,见这人冒头兴致骤起,抢先开口道:“哟这位先森,又有旺财先森的信啊?”
那信使完全没感觉到亦悠有调侃他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是有旺财先森的信,从九黎孔雀坪来的。
“旺财,出来收信啦。”亦悠倚在摇椅上拼命往后仰,差点头朝地摔下去。旺财喜气洋洋地从屋子里出来,接过信就地拆开看。亦悠瞧他起先还挺开心的样子,可再往下看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不由好奇,“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家里没事,”旺财摇头,挤出一丝笑来,“姑姑说英子姐姐去了户不错的人家做工,现在人在东海滨,过得很好,不知道怎么联系我,就给姑姑写了信。”
“那是好事啊,”亦悠莫名其妙,梅香见旺财许久不回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二人神色各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定远……定远将军牺牲了。”旺财说,“他之前还借我令牌……”
24.
此后数日,旺财像被一分为二般,与亦悠梅香相处时一切正常,一旦独处便神情委顿闷闷不乐。他生在九黎孔雀坪,自幼听着定远名字长大,疼爱他的姑姑更是与定远交情深厚。如此来往多了,定远好像也成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早年老爹总催他与英子成亲,时不时也要拿姑姑来做做文章,诸如定家条件很好,她已经把自己拖成半老徐娘,再不嫁人就变成没人要的老太婆。虽然兄妹分家多年,可长兄如父,该负的责任他不会不管云云。
当时姑姑怎么说的?朋友就是朋友,好好的朋友非要凑作一对,真是没意思透了。但信纸上寥寥数语中的悲伤,又何止是朋友二字能概括完的。
亦悠看旺财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她是目睹定远死在那所谓太阳超神的手下的,但却无能为力,甚至差点把自己一起赔掉。不屈与反抗的路,总要有人走下去,也许有某一天,这里每个人都会奋不顾身前仆后继。
不过在那之前……亦悠正顾影自怜,忽见已经颓废好一阵的旺财突然像扎了鸡血般噌地站起来,咚咚咚大踏步跑到中庭,放声喊道:“梅香!”
梅香正在院中扫地,被旺财吓了一跳,满脸嫌弃地走过来,“干什么干什么,那么大声,吵死人了。”
旺财看见她过来,说不出兴奋还是紧张,手足无措地,有点人如其名的意思,好像在酝酿用词,可这东西再酝酿也弄不出花儿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嫁给我吧!”
梅香傻在原地,目睹全部事态发展的亦悠小姐表示,旺财真是她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最神经的人,梅香辛苦了。
25.
旺财与梅香成亲当晚,亦悠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来了不少与她相熟的各大门派弟子,寒山平遥翠微等等,道喜之余不忘攻击她身为单身狗的痛处,全然不顾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人类总喜欢互相伤害,还都乐此不疲。
吉时快到的时候亦悠招呼自告奋勇充当司仪的寒山来准备开工——吉时是平遥测算的,据称耗费了她半生功力,要在亦悠家蹭吃蹭喝上两个月好补回来——这人今儿穿了一身红,乍一看好像结婚的是他自己,正在院子入口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谁呢,”亦悠看寒山的望夫石画风打心眼里觉得惊悚,“你勾搭了哪家小伙子?”
“才不是我,”寒山高深莫测地冲她笑,“等会你就知道是谁勾搭的。”
亦悠一阵恶寒,正要说话,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她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吾来晚了,可错过了什么?”
寒山脚底抹油开溜去当自己的司仪,闹哄哄的院子里稍静一静又变成沸腾的油锅。旺财和蒙着盖头的梅香被簇拥到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将行三拜之礼。
“你怎么来了,我好像没有邀请你。”亦悠错开眼神去看别处,竭力避免和仲康产生再什么交集。
“是吾不请自来,不过大喜之日,便对不速之客宽容些吧。”
亦悠听他这样讲,便抿住唇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看旺财梅香拜完天地拜见证人——这俩人胆子也是够大,一个求婚一个答应一拍即合,压根不管什么三媒六聘父母之命,最赶鸭子上架的反倒是她亦悠——仲康一声轻笑,“当时我看这女孩子不错,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还是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梅香也和你有关系么?”
“不算,她不是我的人,只是当时觉得她合适,请她来帮我个忙而已。现在你看见了,”仲康好像有点无奈,“女生外向,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自家的,真是浪费我一番苦心。”
他话里有话,亦悠顿时拿出十倍的防备来回击,“我警告你,不许对他们不利。”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连和我无关的女孩子也不放过。他们能这样也挺好,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不能让她继续在你这里做事了。”仲康早就习惯了亦悠对自己这种类似对敌人的态度……他们可能从相识起就没有做朋友的资格,“我带来一个女孩子,手上有点功夫,人也伶俐……让她留下吧,照看你一些,我也就放心了。”
亦悠正欲拒绝,仲康却没留她开口的机会,一个女子随着他招手的动作在虚空中显形,温婉沉静地向他们行了一礼。
“这是月彤。”仲康说,他把情绪藏得很好,遍寻不出破绽,“你留下她吧……之前你在龙巫宫受伤的事寒山告诉我了,我很放心不下。但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清楚,”他声音压得很低,碎碎地讲着,亦悠一时恍惚,仿佛身边还是当年那个缠在她身边不放的酸腐书生殷华,“你……”
“锦月有身孕啦……”仲康说,“我会做个好王爷,好父亲,好丈夫。手段你就别问了,问了又会不高兴。你放心地继续做扬名大荒的女侠,我会让这大荒对得起像你这样的仁人志士。”
最后这句实在太对胃口,亦悠难得对仲康露出个微笑,“这算承诺?”
仲康笑答当然,他话音刚落,拜堂处附近涌起一阵叫喊,亦悠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她条件反射伸出双臂,被梅香抛出的花束砸了满怀。
“主人!是主人接到了!”不知何时掀了盖头的梅香拉着旺财冲到亦悠面前,“恭喜主人!听说新娘子的花灵得很,你很快就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好像不是很想找。亦悠默默腹诽低头看花,身旁仲康及时退开一步,不着痕迹地隐进人群,一同鼓起掌来。
“好啊,”她扬起头笑,“借你吉言,我多努力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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