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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缘
谢泊远加班起来没有时间观念。晚上六点,一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客户路过,上来找他聊了会。客户临走前看他又要回办公桌,打趣道,小谢啊,跟着你混日子不好过啊。谢泊远抬头微微一笑,怎么说老周。
老周笑眯眯道,你看看你,加班加班加个不停,手底下的人只能跟着不下班,心早回去了坐不住啊,还得扮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我说你自己不累也为别人想想,好了,我就说说,我先走了,改天有空找我泡茶。
谢泊远哑然失笑,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外头两三个小内勤果然人人紧盯电脑目不斜视。他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等电梯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今天我回家吃饭。谢妈一听说儿子要回家吃饭非常高兴,连着说要多做两个菜。
谢泊远开车回家路上等红灯时想到谢爸很喜欢吃某家老字号的鱼皮。绿灯亮了,他在前头掉了个头。一时之念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老店在巷子深处,没有停车的地方。谢泊远只得把车停得老远。那家店生意特火爆,排队又排了许久。一来一回多花了半个多小时,等他终于回到车上,心情只能用郁卒来形容。
谢泊远发动了车,这是一条老路,过弯处的红绿灯年久失修,人流量又大,交通颇为混乱。谢泊远随着缓慢的车流往前挪动,后头有辆车不安分地屡次试图超车。终于,到了损坏的红绿灯前,后头的那辆车一个加速,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谢泊远被迫打了下方向盘,整辆车滑向路边,撞上了正要过马路的一个女人。谢泊远心惊肉跳地跳下车,被他撞到的人跌坐在车子正前方,还好他车速很慢不像有什么大事,但是遇到碰瓷的就麻烦了。谢泊远走上前,只愿被撞到的人别不依不饶,赔点医药费算了。
你没事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一头乌黑长头的女人。那个人把头抬起来望他时,他想好的说辞在肠肚里打了结。中国十四亿人,其中广州又有一千多万,他做梦都没料到会再次遇到这个人,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以这种堪称离奇的方式再次遇到她。
姚言笑显然认出了他,三月份他们在杭州有过尴尬一面,但她不知道他是谁。谢泊远对她伸出了手,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这是一双温热的手,与主人的面若寒霜不同。后面的交通更拥堵了,有司机狂按着喇叭。她缩回了手退了两步,谢泊远对她说,泊远,我是泊远,你还好吧。
姚言笑摇了摇头。她左脚扭了,除了有点疼没什么事,比较悲剧的是,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断了。谢泊远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眼前的人虽狼狈却不露怯。他向她走近了一步,上车,去哪,我送你。
谢妈等的时间久了,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谢泊远怎么还没到家。谢泊远烦躁地握紧了耳边的手机,他不欲说自己撞了人让谢妈担心。他正琢磨着随便编个谎话时,姚言笑看出他赶时间,飞快地说,只擦伤了一点,没什么事。
谢妈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擦伤两个字,在她心里浇了油一样。她急得声音都变了,小远,擦伤,什么擦伤,你在哪撞到了啊。谢泊远恼怒地瞪了姚言笑一眼,安抚谢妈道,没事,撞到人了,一点小事,我很快回去。
姚言笑丢下他走了。谢泊远忙跳上车摇下车窗,冲着她吼,上来。姚言笑很冷淡道,不用麻烦你。谢泊远几乎气急败坏,你一直这么讨人厌吗。他发觉在外头一拐一拐走着的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激怒他。
姚言笑断了的鞋跟一磕,她打了个趔趄。谢泊远轻蔑笑了声,嘲讽道,你要走到什么时候,上来我送你。姚言笑弯腰把两只鞋都脱下,他看着她白莹莹的脚踩在了肮脏的马路上。她回头冲着他扬扬眉,不用你操心。
谢泊远气得笑了。如果说是缘分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缘。气归气,他多少有点绅士风度,开着车一路很慢地跟着她。他跟着走了十多分钟,姚言笑拐进了一栋写字楼里。开着的车窗涌进了一股凉风,把谢泊远吹清醒了,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掉了个头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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