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十方 于 2018-8-24 21:29 编辑
玄华葬剑录·菖蒲长剑
少侠手持菖蒲“长剑”迎风一抖，狭长的叶子顿时挺得笔直，果真有如长剑一般，左手捏了个剑诀，一式听雨潇洒施展开来。
“不愧为天选之人……光凭这手摘叶飞花的绝技，师叔在剑法上的造诣怕是不下掌门师伯了吧。”葬剑由衷赞叹道。
“剑法上的造诣如何我不知道，天煞孤星上的造诣在下应当比陆师兄强些。”
“……师叔可真会说笑。”
“呵……”
“不知这片菖蒲叶有甚特殊之处？”
“十七年前的端阳日，我在芦花坞外路边采下一茎菖蒲，托冰心堂的朋友送给了伏枫。”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师叔真是风雅得很了……”
“一点也不风雅，事实上，那时妖魔在凝香园大肆采炼毒药，就地试毒，影响愈来愈广，渐渐波及青竹林与永宁镇。我交给伏枫一片沾染了幽都毒气的叶子，是想要提醒他注意。”
“……”
“我挑头的明镜湖水军与伏枫的冰心堂，也算是彼此照应的同盟关系。我们依托于木渎、永宁一带，与龙首坝的幽都精锐瞬溟军团正面为敌，若是后方出了什么纰漏，那真是后患无穷。”
“伏枫太师叔也是明白的吧。”
“他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第二天，我便听到了伏枫与罗睺握手言和的消息。”
“……”
“气得我……当场拔剑杀了前来劝降的妖魔使节。”
“这下师叔可成了幽都军的头号目标了。”
“据传妖魔悬赏黄金十万买我的人头，罗睺真是财大气粗得很。可惜我不能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否则拿去换钱置办军需岂不是好，十万金……也够义军将士吃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夏伯投诚，伏枫议和，云轩城主不问世事独善其身，师叔孤军奋战，处境想必更为困苦。”
“时局艰危，尽力而为罢了。好在大家多是修行之人，军饷不足，有上顿没下顿的，权当作辟谷也能度日……只委屈了天机营荒火教的汉子们。至于人手不足、腹背受敌之忧，连我们弈剑的剑灵、太虚道长的邪影、翎羽山庄的机关人一并算上，差可勉强维持。”
“依我之见，江南收复，师叔居功至伟，什么影剑、乌衣卫，不过一群欺世盗名之徒耳。”
“影剑倒还罢了，夏伯先行倒戈，待到局势更迭再背反，这曲线救国之策，恕我实在欣赏不来。”
“夏伯老奸巨猾，唯利是图，竟还勾结玉玑子势力窃夺义军胜利成果，其心可诛。”
“我之所求，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至于战后权力如何分配，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师叔便是待人太过仁厚，才使夏伯那小人有机可乘的。”
“……要我去和他们勾心斗角，我也学不来。还是说回菖蒲长剑罢。乍闻伏枫和谈罗睺，我还当他也学瞬漆叛国投敌了，恨不能亲去冰心堂面斥他卖门求荣，顺便取回我的赠礼以示一刀两断，孰料当时中原江南雷泽三地战火频传、边事吃紧，竟连一刻也脱身不得，这一拖，便拖到了十三年后。”
“十三年……这十三年间，江南已是数易其主、天翻地覆了。”
“是啊……十三年后，我在东海冰心莲终于初见伏枫，虽然腹中也曾对他颇有微词，但时过境迁，当年那点恚怒早已消解，彼此心平气和地互相见礼既毕，他却送了一样意想不到之物给我。”
“那是什么？”
“伏枫赠我的见面礼，居然便是当年我托人转交给他的那片菖蒲叶子。”
“这……这怎有可能？是伏枫太师叔又新摘来的吧！”
“初时我也以为如此，但冰心莲四面环海，他上哪摘去？何况世间叶子每片不同，他又怎能找出片同样的来还我。”
“……伏枫太师叔能保存那叶子十三年不腐固然难得，师叔你竟能一直记得它的形状，也是天赋异禀了。”
“惭愧……经手之物，到底难忘。伏枫解了其上所附幽都之毒，又以冰心堂之毒使之永葆长青，而后回赠给我，一切皆已在不言之中。”
“伏枫太师叔性格刚强，本不像是会做出求和这种事的人，只是他身为江南冰心堂领袖，总有他的苦衷罢……”
“从选择留下那一刻起，伏枫自然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不为冰心堂毒派一脉考虑……我对他本也无甚好恶，东海相逢赠剑泯恩仇，待合虚山事了，反倒与他成了忘年之交。”
“伏枫太师叔能得师叔你为友，真是他的造化了。”
“该说反过来才是。我时而不时携酒拜访，一并请他治治我新伤旧伤……只是物换星移，人事更非，不免让人心生沧海桑田之叹。
“你看这菖蒲长剑，苍翠一如旧日，可东海冰心莲的气候，却是长年冰封雪飘了。”
少侠以手中菖蒲施展了一招易水寒霜，剑气一出，霎时气温骤降，满地严霜，丹青湖上竟还泛起了一层冰花，复曼声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天演无常，原非人力所能扭转。”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
“……伏枫所重，仅有他的江南冰心堂，我之所重，亦唯弈剑听雨阁、天下苍生而已，是以我与他虽能互相了解，却始终不能倾心相交……这样也好，免得万一哪天他成了我知己，便又会惹上我扫把星的霉运。”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人与人相处，果然还是要看缘分，师叔何必为此感伤。”
“你道我是感伤么，我是在想……东海一行，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击败龙邪，可没了龙邪，又有了东皇太一……何况东海洪流并未退却，芦花坞至今还泡在水里……我所为之战斗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啊。”
“不，这一切当然是有意义的！对江南百姓来说，不再有幽都军残杀他们的子女，不再有滔天巨浪毁灭他们的家园，这难道不是意义？这就是师叔努力的成果啊。”
“……”
“再比如这菖蒲长剑，它没有枯死于妖魔之毒，而是完好地保持了它的生命力，保持了它青翠碧绿的颜色与坚韧挺拔的形态，它的命运被师叔与伏枫太师叔全然改变了……这难道不也是意义吗？”
“是吗……如果真像你所说，那就好了……”
少侠俯下身，将菖蒲长剑种在土中。
“因为我的关系，现在即使把它种下，来年春天它也不会生根发芽了，难道这样就比枯死好么……”
“师叔这是在钻牛角尖。”
“……就算是我庸人自扰罢。”少侠叹了口气，唤出匣中下一把剑。此剑虽貌不惊人，但其上有盈盈水纹流动，煞是好看。
“剑长三尺一寸，铂金所铸……水云间。”
玄华葬剑录·菖蒲长剑篇完，玄华葬剑录·水云间篇待续。 菖蒲长剑篇BGM：冰心莲 ————————————————————————————————— 少侠的天煞孤星命格，唯七夜可与之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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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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