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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文小说] 【翰书天下·浸墨】浮生之蝶恋花——by刺槐、特别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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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09: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云南
本帖最后由 龙尧离 于 2019-1-19 22:01 编辑


第一章、尽日沉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
【曲凝渊】
  自从看到我上次执行任务回来后便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师父一度以为我中了邪。
  “凝渊啊,你要不还是去太虚观里上一炷香罢,最好再让清虚道长给你看一看,莫不是染上了什么邪物。”彼时师父正蹲在魑魅殿的屋顶上低头看我,皱着一双剑眉,颇有几分愁眉苦脸的意味。
  我对着他恍惚一笑,只见师父狠狠打了个哆嗦:“师父啊,我的梦想可能就快要实现了……”
  师父愣了一愣,吃惊道:“你竟然还有梦想?!我的个乖乖,乖徒儿你莫不是在大禹村被野猪拱到脑袋了罢?”
  “……师父你是忘记当初徒儿入门时是怎么宣誓的了吗?”我嘴角抽了一抽,感觉有些手痒。
  师父“唔”了一声,回忆着说道:“你入门的时候……好像说……卧槽?!你认真的吗?”
  “当然,谁和你开玩笑啊。”我幽幽说道,“我要做天下第一的杀手,睡天下第一的美人。第一条我已经做到了,如今杀手榜我排名第一,至于这第二条嘛,我上次路过朔方城,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啧。”
  师父脚一滑,连忙扶住了一旁的屋檐,惊声道:“你别告诉我你看上了七夜,那可是有妇之夫啊!”
  “……”我再度严重怀疑师父能成为魍魉弟子绝对是走了后门,“我还不至于认不出七夜的脸,那个美人看样子应该是幽篁弟子。”
  师父松了一口气,随意道:“那就好,所以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就是被那个美人勾了魂?”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师父:“……”
  幽州西北方有一座亡者之城,名曰朔方,也是如今幽篁国的门派驻地。
  七日前我从朔方城借道回门派时不知为何心有所感,出城前回眸望去,正见一蓝衣美人于城上向我看来。
  肤如白玉,眉骨秀挺,剑眉乌鬓,浓密羽睫微微一扇,明眸微凝,一双黑瞳皎若明月,清如流泉。
  真是个谪仙一般的美人儿。
  我不动声色地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悄声问一旁的门卫:“这位大哥,你可知方才城上那位公子是谁?”
  门卫抬头一看,却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逝的蓝色衣角,那美人已经不知所踪。
门卫摇了摇头。
  而此时我也已经到了朔方城外,又赶时间回门派复命,便只得暂时作罢。
  “所以,你到现在连对方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师父恨铁不成钢地问我。
  “急什么,我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的。”我冷哼一声,认真擦拭着惊靥凌霜,“迟早有一天,我会睡了他。”
  师父倒吸了一口凉气:“凝渊!你可是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可是师父,”我收好武器,直起身看向他,“如果我没记错,师娘和我做了一样的事,难道师娘不是个姑娘家吗?”
  师父:“……”
  师父捂着心口从我眼前隐去了身形,大概又去太虚观找师娘寻安慰去了。
  我摇了摇头,师父还是太脆弱了些,还是师娘有意思。
  恰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鹰鸣,我抬头正见一只战鹰向我俯冲而来。
  我抬起手臂,它灵巧地减速落了下来,我从它脚边的小竹筒里抽出纸条,灵力一扫便浮现出了几行字迹。
  看完纸条,我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三日后,朔方城会有五名弟子前往中原,辅助国师府抓捕一只掏人心肝的妖魔,其中有个弟子容貌宛若天人临世,出众非常。
  我去潜龙殿接了个中原西陵城内的暗杀任务,然后喜滋滋地出发了。
  我的美人儿,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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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10:0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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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6 10:1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本帖最后由 龙尧离 于 2019-1-19 17:47 编辑

第二章、桐叶晨飘蛩夜语,旅思秋光,黯黯长安路。
【曲凝渊】
  那日在朔方城下抬头的惊鸿一瞥,那一抹出尘而又深邃的蓝色便让我念念不忘至今。
  潇湘楼是西陵城最有名的酒楼,我料想他们十之八九会选择在那里吃饭休息,而事实也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酒楼内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痴男怨女的爱恨纠葛,一旁的食客或各自交谈,或拍手叫好,而我则兀自倒了一杯酒坐在角落里,静静望着那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神。
  我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除了知道他是幽篁弟子以外,我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对我们魍魉来说,是大忌。
  可我不在乎,食色性也,人生总是要有点挑战才有意思,不是么?
  一旁的同门忽然撞了撞他的手臂,他似乎才注意到我一直在看着他。
  那一双抬眼向我望来的眼睛,像两汪透彻的清泉,平淡至极,深邃至极,却又仿佛凝聚了月光,莫名的瑰丽。
  我不禁愣了一愣。
  世间美人千千万,可总有这样一种人,不动声色间便俱是风情,哪怕淡漠出尘也像是勾引。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样的美人。
  我强制压下内心的兴奋,冲他粲然一笑,他似乎有些惊讶,却仍旧只是对我平淡地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了上菜的小二。
  我并不在乎他的冷淡,因为我相信他迟早会属于我,而我最不缺的就是等待时的耐心。
  离开潇湘楼后我直接去了西陵南门的义庄,义庄之下正是我们魍魉在中原皇城偷偷建立的驻地,倒也算是颇为隐秘。毕竟义庄里停放的全是无人认领的尸体,除了官府的仵作,还真没多少人会来这里转悠。
  我绕到一个棺材的后面,按照特殊的手法轻轻敲击了墙壁七下,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靠近墙壁的地面便陷了下去,然后出现了一条通向地底的阶梯。
  我随手拿起贡桌上一支燃烧着的白烛,然后顺着阶梯来到了地底深处,看到了数位蒙面甲衣的同门在安静地做着事,没有人对我的到来有任何的反应。
  “鬼樱师姐,”我走到正执笔记录的女子面前,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将一个黑漆木盒放到了她身前的桌上,“我来复命了。”
  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手打开了黑漆木盒,里面放着的正是我此次任务目标的首级,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鬼樱检查完毕后对我点了点头,表示任务已验收。我将身份铭牌交与她登记在册,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师姐,听说有妖魔混进了西陵城?还喜欢掏人心肝?”
  “确有此事。”似乎因为平时说话较少,鬼樱的声音略为沙哑和僵硬,“我们也在密切监视着西陵城,但那妖魔的行踪颇为诡秘,我们每次赶到案发地点时总是慢了一步,每每都与它失之交臂。”
  我“唔”了一声,斟酌着说道:“我方才在潇湘楼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时提到了玉玑子之痕,那妖魔会不会就藏在那里?”
  “不会。”鬼樱还未说话,一旁的血漠师兄便摇了摇头接口道,“玉玑子之痕是魔语者和私语者的地盘,它们的领地意识很强,绝不会允许其他的魔物生活在附近。”
  我懂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不过照这样来看,鬼樱师姐他们并没有太过仔细地探查玉玑子之痕,也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我与义庄地底的同门告别后,便准备亲自去一趟玉玑子之痕。我思忖着,如果帮美人解决了这一个难题,他估计会考虑考虑我的追求罢。
  入夜后我一身夜行衣打扮,站在那残垣断壁的屋顶俯瞰正散发着厚重魔气的玉玑子之痕,耳边全是幽冷诡谲的窃窃私语声。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股不详的气息令人十分不适,而且容易滋生邪祟,难怪这附近全是空空的鬼宅。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忽然传进了我的耳内,我瞬间便隐去了身形,融进了漆黑的夜色里。
  “师兄,这儿就是玉玑子之痕了。”身着相同门派服饰的青年提着一盏灯笼,对一旁正持伞的男子小声说道。
  持伞者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缓缓走到了玉玑子之痕的边缘。他一身蓝衫淡然写意,步伐怡然犹如信步闲庭,竟是不受那魔气半点影响。
  我在暗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不愧是从朔方城出来的幽篁弟子。
  不愧是我看上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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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10:1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本帖最后由 有一种绿叫特别绿 于 2019-1-19 18:29 编辑

【风止】
  “师兄,这儿就是玉玑子之痕了。”
  我淡淡地看向前面魔气冲天的玉玑子之痕,暗红的气息与诡异的魔气交织着,隐约可见当年的西陵之殇是何等惨烈。暗处有私语者与魔语者东游西荡,警惕地关注着我们所在的方向。
  身后同行的几位师兄弟许是承受不住玉玑子残留下的力量,站在距我们几步开外的位置频频擦着额上冷汗,我不禁心中嗤笑,看来近些年的安逸生活只教会了这些不知深浅的弟子如何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我抬臂将手中由玄冰制成的巨伞缓缓撑开,侧头却恰好看到平时嬉皮笑脸的师弟此时竟也是一派的严肃拘谨,我挑眉,有些诧异地问道:“不过是几个魔语者,你怎么这般谨慎小心?”
  师弟闻言眉头一皱,神经瞬间变得十分古怪:“我的师兄喂,我这还不是怕你一个心情不痛快,随手把这几个可怜的妖魔给清理了,那我回去可怎么向国师大人交代啊。”
  “清了就清了,省的这乌烟瘴气的。”看着师弟的表情更加郁结,我一时心情大好,闲闲地靠他身侧一站,将手中巨伞缓缓收起,“不过西陵城里面住着的那几个老顽固着实有些难以对付,叨叨起来没完没了,比你还难缠。”
  师弟眉头一跳,撇了撇嘴以示内心的不满,转瞬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假笑:“对对对,到时候那些老头子轮番询问调查叨叨个不停,定会乱了师兄的清净。”
  我不理他,抬步向前。
  此处虽魔气弥漫,但自西陵城重建以来便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国师布下的结界依然坚不可摧,而这玉玑子之痕内也并无被外来妖魔打破的痕迹。我沿着四周仔细查探一番,却没有发现一丝可用的线索,这个结果让我不禁有些失望。
  “哎,师兄,你看你非要来什么玉玑子之痕,这阴气森森的,依我看,除了常年驻扎在这的魔语者之外,恐怕不会有其他妖魔了...”师弟一边不见停歇地抱怨着,一边提着灯笼关注着脚下的坑洼,“就算有其他妖魔,就凭师兄你这一股杀佛弑神的威猛霸气,哪有妖魔敢不要命自己撞上来...”
  话音未落,师弟身形突然一顿,眉头紧皱,神情变得格外严肃警惕。
  我们刚踏入玉玑子之痕,我便隐约察觉到角落里隐藏着一股微乎其微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太过微弱且不具侵略性,我便并没有在意。
  此时,伴随着不远处传来的沙沙声,愈加浓重的杀气连一向不拘一格的师弟都无法忽视。
  全身暗红的巨型妖魔面目狰狞地靠近我们,几乎是瞬间,师弟便已与它缠斗在一起。我望着那身型笨重却异常灵活的妖魔,皱了皱眉。
  “这是……”我低声微诧,这等妖魔本应不是师弟的对手,此刻却明显是师弟落在下风,并且这妖魔仿佛不知疲倦,似是受人操控。
  操控?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我猛然撑开巨伞,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我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巨大的伞幕从天而降径直劈向师弟与妖魔交战的方向,我脚下微动,拉开师弟与妖魔的距离独自迎战。
  “师兄?”师弟不解,却仍然按照我的意思在一旁休整观战。
  魔障愈浓,滚滚黑浪包围在我们四周,似是将战场单独隔离成两个世界。嘴边勾起一道冰冷嗜血的笑意,也罢,正好省了我布下囚牢。
  覆手间元命盘缓缓升起,紫色流光瞬时如巨大烟火在脚下绽开,长浪滔天,隐隐有千万把剑影随着光影变换穿插其中,浓雾中似有一黑衣少女持匕临风而立,若隐若现。
  我微微诧异,却见她身手很是利落干脆,行云流水中竟是带着一丝急迫。
  我抬手将巨伞掷出,巨伞映着冰冷的光泽升腾而起,卷起碎石漫天如玉碎九渊,霎时间狂风乍起,浓云滚滚。
  耳边是妖魔的哀嚎声,紫红色的血水浸染着脚下的土地。
  “你哪里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黑衣少女紧张而担忧的面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俏丽的面容此刻尽是苍白,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惊心。
  “受伤?”我看着刚刚被妖魔划破的宽大衣袖此刻正被一双纤手紧紧攥着,大片的暗红色衬得那双手指节格外的苍白透明。
  我凝视着她半晌,一个神奇的念头在脑中滋生:“你刚刚是想救我?你以为我受伤了?”
  少女眼眸中的波澜渐渐平息,似是察觉到自己此番行为有些突兀,苍白的面颊上渗出点点桃红,之前因紧张而微颤的樱唇此时正被她轻咬,如雪间红梅煞是鲜艳动人。
  想来我最初察觉到的气息便是眼前这黑衣少女的。方才我与妖魔打斗为了更直接的观察它身上的秘密便靠的近了些,所用的手段也诡异了些,自她的角度望过来许是以为我被那妖魔击中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所以,她如此果断的出手是为了保护我?神情紧张是因为担心我?
  我轻轻挑眉,这姑娘的确有点意思。
  “嘿,我说姑娘,我师兄他英明神武遗害万年,怎么可能会受伤!”
  不合时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侧目看向在一旁满脸趣味的师弟,平静地开口:“你若是想英勇就义,我可以助你,往后朔方城英雄冢里也定有你百世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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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6 10:1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本帖最后由 龙尧离 于 2019-1-19 17:49 编辑

第三章、满地霜华浓似雪,人语西风,瘦马嘶残月。

【曲凝渊】
  “你刚刚是想救我?你以为我受伤了?”美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异,我讷讷一笑,收回了手。
  天可怜见,幸好他……的脸没事,要知道他可就是这张脸深深地吸引了我啊。刚才视线受阻我只看到一抹血红,不知是他还是那妖魔负了伤,一时情急之下才匆匆现了身。
  现在想来真是美色误人,若是师父在此看到我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必然又要长吁短叹地骂我一声孽徒了。
  “既然公子没事,那我便先行离开了,请。”我微微后退一步,学着那些温婉女子一般向他作了个揖,便准备离开这里。
  “欸,姑娘留步。”美人轻笑一声,跨步间便挡在了我的身前,幽深莫测的瞳孔反射着零零散散的星光,端的是一派旖旎风流,“我刚才观姑娘的身法甚为眼熟,想来应是同为大荒弟子,如今西陵城内发生了好几起丧心病狂的命案,不知姑娘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共同调查这一次的案件。”
  恩?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未答话,便听站在美人一旁的师弟嘻嘻一笑,啧啧称奇道:“师兄,你这可真是明目张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唔——你!”师弟捂着自己被打了一肘子的胸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姑娘不必理他,他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是在下太过疏于管教,让你见笑了。”美人微微一笑,恰若芝兰皎月,美不胜收。
  自己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我顺势露出一副欣喜羞涩的模样,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红着双颊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可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本性,狼凡是盯上了猎物,都会有足够的耐心去潜伏去跟随,直到等到一击毙命的那一刻。
  狼是如此,我亦如此。
  都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世人大多抱有这样可笑的念头,所以愈是从幽深黑暗中开出来的花朵便越是楚楚动人。若那花朵不妖不艳,反而清灵圣洁,那便更是世人心头的白月光了吧。
  如果他喜欢的便是这一类的女子,我自会满足他的愿望,毕竟,我们魍魉弟子可一向都是最好的戏子啊。
  “在下风止,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风止,敢问姑娘芳名?”
  我与他走在深夜无人的西陵城内,天际洒下的月色清浅撩人。
  “曲凝渊,夜曲的曲,凝望深渊的凝渊。”
  我心内微微一动,风止,疯子么?看来我看上的这个美人也不像外表那般圣洁无害啊。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就是目前我所知的关于西陵城内四起凶杀案的所有信息,然而我去过现场,那里残留的魔气与今晚袭击我的魔物虽有所相似,却也有一定的区别。”风止淡声说道。
  “既然二者有所不同,想来凶手应是不止一人。”我沉吟着说道,“最好的模式便是一人负责出谋划策,一人负责动手害人,而且策划者深谋远虑又十分小心谨慎,根本没有留下太多的破绽,我们只能从被害人身上下手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风止颔首道,“我已让师弟去收集那些受害者的信息了,想必到时候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不过现在我希望曲姑娘能和我去一个地方。”
  “嗯?何地?”我问道。
  “西陵皇城,我已经与禁军打好招呼了,他们不会阻拦我们的进入。”风止长袖一挥,一匹神骏的白马便出现在了眼前,他翻身一跃而上,而后俯身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来。”
  我伸手握住那只白皙纤长却温暖有力的手,微微一借力便坐到了他的身前,轻声笑道:“看来风公子是察觉到什么了么。”
  “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我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气息擦过耳侧,好似一种无形的引诱,“所以才要去印证一番,看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驾——”
  风止一扯缰绳,白马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疾驰而过,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这白马不愧是一匹神驹,不过盏茶功夫,便带着我们绕了西陵皇城整整一圈。
  “曲姑娘可有看出什么了么?”风止勒紧缰绳,白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西北方向……”我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淡淡的魔气?”
  “正是。”风止轻笑一声,“那股魔气虽淡,但对于我们这些经常与妖魔打交道的幽篁弟子来说,却仍旧清晰可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似乎只有一口井。”我沉声道,“莫非就在那座井下藏有什么东西?”
  “不管有什么,我们下去一探便知。”风止说道。
  “那便走吧。”我跳下白马,率先朝不远处的孤井走去。
  “欸,哪儿有让女子走在我身前查探危险的道理?”风止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挡到身后,笑声朗朗,“你跟在我后面便好,有我在,自不会让谁伤到你。”
  我顿了一顿,看着他湛蓝俊秀的背影挑了挑眉,然后低声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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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禹庙兰亭今古路,一夜清霜,染尽湖边树。


【曲凝渊】
  我见过尸山血海,也见过枯骨腐尸,但此时置身于幽深黑暗的井底,透过风止元命盘所散发出的幽幽光芒,眼前所见之景依旧令我感到阵阵心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得到,在这庄严而又富丽堂皇的西陵皇城之下,竟还有这样一个藏污纳垢、恶心污秽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西陵皇城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样一个地方。”风止站在我身侧,脸色并未比我好看多少,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此时已是满含杀意。
  “看来凶手背后还有其他‘高人’的支持,难怪如此肆无忌惮。”我冷冷一笑,抬脚向前走去。
  脚下是粘稠腥臭的血液,鞋底抬起落下之间发出的黏连声让我想到孤身独自深入北溟的那一年,为了带出云麓弟子用命换来的情报,我拼尽全力从北溟魔族的堵截围剿之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那时也是如同现在一般,鼻尖总是萦绕着消散不去的血腥味,行走间几乎一步一个血脚印。然而此时和那时不同的是,我那时身上的衣服不仅浸透了自己的血,也浸透了敌人的血,此时我脚下的鲜血却全是来自前方那一具具倒吊着的尸体。
  惨白的人体毫无生气的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被巨大的铁钩穿透了脚踝,头下脚上的悬挂在石壁顶端,脖子上均已被割出一条深深的伤痕,血液不断从伤口滴落地面。有的已经流干了血液,有的还在一滴一滴的滴落着。
  那些尸体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童,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带着死亡前最深刻的恐惧与绝望。
  我从那些尸体下方走过,以目示意风止将元命盘再弄亮一些,他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只见风止伸出了左手,元命盘在他掌心滴溜溜地旋转着,随着他轻轻一抛,元命盘微微一震之间,一个虚影便从其上脱离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元命盘盘旋于我们上方,透出明亮柔和的光芒,瞬间将整个空间照得纤毫毕现。
  墙壁上,地面上满是污黑暗红色的血迹,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一层又一层的彼此覆盖着,因此形成了一层恶心至极的血浆。我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不知要多少人的血液才会形成如此地狱一般的景象。
  除了顶端倒挂着的尸体外,靠着墙壁还有一排排的书架,但上面却并未摆放任何书籍,而是一个个同样大小的白色瓷罐,瓷罐表面还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分别写着:心,肝,脾,肺,肾。
  粗略一数,这书架不下于十座,白色瓷罐不少于百个!
  究竟要怎样冷血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我和风止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那简直宛如实质一般沸腾的杀意。
  “我曾听传言说,以特殊生辰之人的脏腑来炼药,练出的药丸可使人得长生。”我随手打开一个白色瓷罐,看着里面暗红色的脏器轻声说道,“妖魔虽然吃人,却从不会吞噬自己的同类。可人类不一样,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言,竟狠得下心戕害这么多无辜的人,呵,果然世间至毒是人心。”
  “当他们吃下那些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风止接过我手中的白色瓷罐合上盖子放回原处,低头看着我认真的说道,“那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罢了,我们唯一能为死者做的,就是找到他,杀了他。”
  “你说得对。”我捋了捋鬓边的一缕长发,脸上缓缓绽开一抹冰凉阴冷的微笑,“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都必须死,甚至其他那些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也必须死。”
  “嗒——”
  我的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风止手一挥,我们头顶的元命盘虚影瞬间便消散在了上空,整个洞窟也如初时一般暗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逐渐减缓,体温也降到了如同死物的程度。
  风止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炽热的体温与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暖得令人忍不住想要进一步靠近。
  “呼——呼——”
  极好的夜视能力让我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入口的位置,随着它巨大的呼吸声,一股新鲜的血腥气息和恶臭也随之钻进了我的鼻间。
  “啪!”
  它随手将另一个黑影丢到了地上,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闷哼。
  被丢下的的黑影是人类!
  我轻轻捏了捏风止的掌心,他亦轻轻回握了我一下,我们瞬间便理解了彼此的意思。
  三,二,一!
  “困兽刑牢!”
  暗红色的光牢瞬间自那庞然大物脚下升起,红色的光芒也让我们看清了它的模样,正是先前袭击风止的那一头魔物!
  它身上还带着风止留下的伤痕,狰狞丑恶的面孔在反应过来后便对着我们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而我早已在风止用出困兽刑牢时便已蹂身而上,用巧劲一脚将地上重伤的人影踢向了风止。
  此时我已经和它一起被困在了红色的巨大光牢之内。
  看着它盯着我的凶残目光,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和魍魉弟子单挑,我是该赞美你的勇气,还是嘲笑你的愚蠢呢?”
  而回应我的,则是它一声巨大的怒吼。腥臭的口涎自它长满利齿的嘴边不断滴落,它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便向我扑了过来。
  “痴愚。”我自虚空抽出双刃,冰色的惊靥凌霜在我与它错身而过之间便已经在它的腹部留下了数道深深的伤痕。
  “吼——”负伤使它变得更为狂暴了,它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继续扭转身形向我疾扑而来。
  我站在原地并未躲闪,毕竟这场战斗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啊。
  果然,它的身影猛地一滞,一道巨大的伞影将它勾向了后方,我抓紧时机立马闪至它的身侧,寒芒一闪之间,惊靥凌霜已被我深深地刺进了它的眼眶之内,顺便刺穿了它的头颅。
  我伸脚踩在它的肩膀上,用力一蹬间拔出了刺穿它头颅的双刃,向后一跃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它晃了一晃,庞大的身躯终究不甘地倒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漂亮!”风止赞叹道。
  我抬头看向他正欲说话,却在看到他身后时瞳孔猛地一缩,随着脱口而出的一声“小心”,右手的利刃也被我用力甩了出去。
  “嗤——”
  惊靥凌霜很狠刺中了风止身后的黑影,他的腹部却也露出了一截短短的剑刃。
  那个被我们救下来的人竟是和那怪物一伙的。
  我没看地上的那具尸体,而是连忙扶住了风止。他的腹部已经被血液染红了,我拔出了刺穿他的那一柄短刃,快速给他止了血并做了简易的包扎。
  “走,我带你上去。”我收好武器,将他的手臂架到了我的肩上,支撑住了他大部分的重量后咬着牙说道。
  风止轻轻地笑了一声:“唉,还真是被我说中了,这次真是多亏姑娘替在下解了这血光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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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10: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本帖最后由 有一种绿叫特别绿 于 2019-1-19 18:34 编辑

【风止】
  秋老虎总是令人心烦气躁,好在此番借着受伤的由头,向大国师讨了几日清闲,在西陵南郊赁了一间瓦房,小住几日,美其名曰安心养伤。
  此处虽临近西陵城但却格外的悠闲安逸,屋外偶有外来租客与乡间小贩交谈私语,言谈也多为西陵城中那桩骇人听闻的惨案,那些血淋淋场面于他们而言更像是江湖画本子中传奇的一环,并未激起太大的惶恐与不安,反而听得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没了闲杂人等的骚扰,此种情境倒也很是安闲自在。
  只除了……
  “风止!”少女怒气冲冲地站在距门几步远的栅栏处,明亮的美眸微微瞪着,神情间满是气愤,那双拿惯了利刃的双手此时正握着一把与她极不相称的铁斧,看起来十分滑稽,“我堂堂大荒第一杀手,为什么要在这给你搭这劳什子葡萄架!”
  眼前的少女一袭红衣如烈焰骄阳,衣袖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臂,红白相映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当然是因为日头太晒,搭个架子也好供我们纳凉啊。”我顺手端过一旁茶几上的清茶润了润喉,将视线移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
  “你要纳凉你怎么不自己搭!老子精通的杀人格斗的技巧,而不是……砍木头!”她的脸颊一侧不知何时沾了一些尘土,额上透着隐隐一层薄汗,“你居然让一流杀手在这砍木头!”
  我将手中的茶盏搁至一旁,看着她一副气到炸毛的样子,从容地回道:“毕竟我是一个伤者,昨日来看诊的冰心堂掌针可是说要我好好休养,不可太过劳累。”
  “我们魍魉门派的弟子受伤从来都不会喊疼,就算是带伤出任务的时候也不会喊累哭疼!我之前也见过其他门派的弟子无论受多重的伤也都是坚韧不屈,你好歹也算是幽篁门派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如此……如此……脆弱!”阵风刮起她红色的衣袖,也扬起几缕青丝扫过她白皙的面颊,她便那般理直气壮地站在距离我不近不远的位置,眼神明亮,似是蓄着暗夜星河,璀璨非常。
  “哦,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娇弱,所以需要好好休养,不能操劳。”我看了看愈发热烈炽盛的阳光,诚恳地建议道:“那个架子,我觉得你需要再加宽一点,你看你的一半身子都被日头晒着。”
  “啊?你说哪里要加宽?”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身后的架子上,看着高过她头顶的架子微微疑惑, “这里吗?”
  “对,这里再多搭一层比较好。”
  红色的身影再度忙碌起来,身姿轻盈地在木架间穿梭,时不时地停下思量,神情专注认真。
  是了,这个姑娘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一直都是专心致志,务必做到善始善终。
  那日在昏暗的井底,她与魔兽战斗的时候也是这般认真严峻。
  她的手法很是漂亮,如她所说,对于杀人格斗的技巧她十分的精通,大荒第一杀手的名号她当之无愧。
  只是……
  在这条路上,想必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她刚刚是怎么说的?哪怕是带伤出任务的时候也不会喊累,更不会哭疼,想必说的也是她自己罢。
  魍魉门派的斗争自古存在,从踏入魍魉一门开始,便是无尽的厮杀与流血,更有无数始料未及的门派试练不断冲击着魍魉弟子的精神壁垒,生死往往系于一线,一步之差便是万丈深渊,能爬上第一魍魉的宝座定是要付出比寻常弟子多千万倍的代价。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也不知在她那看似弱小的身躯之下究竟承受着多少常人不能承受之重。
  可即便这样,她却仍能拥有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以及烈阳之下明媚的笑容。
  夕阳将一半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暖霞洒在红衣少女的身上生出丝丝柔软。
  我换了个姿势倚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拿起一旁的书册闲闲地翻了几页,偶尔抬头看看那抹忙得脚不沾地的红色身影,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过,落下几片纯白的绒毛,我看着院中正谨慎啄米的几只白鸽,眼神渐冷。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般难得的闲散时光只怕也要被这些不速之客打扰,恐是没有几日清闲了。
  我闭目压下那道冷意,复又睁开眼时,面上已然恢复淡然。我凝视着不远处那抹正欣赏自己大作的红色身影,微微一笑。
  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轻盈转身,一道明媚的笑意在暖暖的夕阳之下竟有些晃眼。她仰着下巴,眼角微挑,带着她独有的傲气。绚丽的红霞在她身后沦为背景,一身红衣在风中猎猎飞舞,令人惊艳。
  她很漂亮,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便知道。
  只不过比起魍魉门派那身漆黑冷凝的弟子服,还是这般耀眼的大红色更加适合她。
  罢了,时间还很长,待此间事了定要寻一处不被打搅之地,往后有我护着她,定不会再让她伤及分毫。
  握着书册的手猛然顿住,看向红衣少女的眼神逐渐加深。
  原来……我对她……竟是存了这般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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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6 10: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本帖最后由 龙尧离 于 2019-1-19 18:00 编辑

第五章、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曲凝渊】
  自风止受伤来到这里修养,至今已过去了五日有余,他的伤也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我给院中的葡萄藤蔓又松了松土,耳边尽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咕咕咕”声。
  我抬起头,院中已经落了数只白鸽,这几天它们总是来了又去,去了再来,然而风止却不为所动,白鸽腿上绑着的东西更是从未被他取下来看过一眼。
  “不理会这些消息真的好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无碍,这点小事儿还不用我亲自处理。”风止姿态优雅地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清俊的眉眼氤氲在朦胧的雾气之间,既慵懒,又风流,“我们既然已经给他们提供了那么明显的线索,他们只需顺藤摸瓜便好,而且我师弟也会协助他们,若这样还找不到幕后之人……呵,这么无能的话不如回家种地好了。”
  我“哦”了一声,然后提出我的真实想法说道:“我看你们的这些信鸽养的挺壮实的,数量也不少,那失踪个一两只……应该不碍事吧?”
  风止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似乎划过了一丝笑意。他咳了两声后不动声色地说道:“嗯,凝渊说的甚是在理,毕竟这个大荒这么危险,我们的信鸽确实容易失踪,所以确实不碍事。”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无碍那便好。
  “今晚我们吃烤乳鸽吧?”
  “好。”
  月明星稀,柔和的月光洒在小院内,给院中人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微光,越发显得身姿清雅翩然若仙。
  我靠在亲手搭建的葡萄架下,看着风止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是心绪莫名。
  我在他身上耗费的时间有点多了,这有点不太对劲,而且也超过了我当初的预期。都说食色性也,我原本接近他的目的也不外如是,可现在为什么我竟开始产生了想与他长相厮守的念头?
  这个念头如同一个危险的信号,将我从这几日温馨的氛围中狠狠惊醒。我本不该沉浸在这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之中,我所求的并非什么朝朝暮暮,不过只求一夜风流罢了。
  而且……
  我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里面放着我昨晚接到的密信,那是我这个月必须完成的任务,否则就要接受任务失败的处罚。
  哪怕已经杀手榜第一,我却仍旧身不由己,这不单单是我,也是每一个魍魉弟子的宿命。
  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得到了应有的荣耀,就要负起我本应承担的责任。
  至于风止……我想,对他来说,我也不过只是他漫漫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虽偶有交集,却也如风过无痕,哪怕日后他会想起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个红衣烈烈的女子,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深夜,我换回门派统一的黑色甲衣,将长发盘在脑后,看了看镜中那只露出一双冰冷瞳孔的面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门。
  我轻巧跃上屋檐,却不料身后猛然传出一股吸力拉着我往后急退,随着一道带着愠怒的熟悉嗓音,我也硬生生止住了反击的动作。
  “你一个人想去哪儿?”
  我落进了一个带着清冷气息的怀抱之内,他的手臂紧紧箍住了我的腰,带着怒意的吐息也落在我的耳边,莫名增添了几分危险。
  “咦,这么晚了,风公子还不休息吗?”我毫不在意他的怒火,依旧神态自若地笑着问道。
  风止神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转头看向他:“本来已经要休息了,但最近新养的小猫白天似乎有点不对劲,这不,一个不注意,她差点就要跑了。”
  “哦?是嘛。”我顺势在他怀中转过身,然后极为自然地伸手搂过他的脖子,迫使他微微弯下腰,隔着薄薄的面罩与他耳鬓厮磨,“那你想怎么样呢?要惩罚她吗?”
  “有何不可呢?”他搂住我的手再一用力,使我与他越发紧紧相贴,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衣襟之下精壮的肌肉和灼热的温度,霎时之间暧昧顿生。
  “可是,她的指甲很厉啊,你可要小心别被她抓伤了。”我抵住他的胸膛,惊靥凌霜已然上手,刀刃贴着我的手臂架在了他的咽喉处。
  “她舍得吗?”风止微微一笑,对于紧贴自己要害的刀刃毫不在意,甚至又往下低了低头,再贴近了我几分。
  我只得将刀刃往下收了收,免得真的划开了他的脖颈。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就着这个暧昧的姿态不容置喙地说道:“你要去哪儿必须带着我,否则,你哪里也去不了。”
  “……”我沉默了几秒,无奈道:“我要去完成我的任务。”
  “那刚好,我也要去完成我的任务,我们一起吧。”
  我被他气笑了:“你的任务和我的任务会一样吗?”
  “当然。”他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先完成你的,再完成我的,这样不就一样了吗?而且,你不想亲自杀了那个祸乱西陵城的幕后真凶吗?”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只是我没想到我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某人就想先丢下我自己走了。”
  说这话时,风止的语气格外沁凉。
  “所以待此间事了,某人可得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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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10: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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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6 10:5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本帖最后由 有一种绿叫特别绿 于 2019-1-19 18:42 编辑

【风止】
  “风止,你可有什么心愿?”
  曲凝渊问这句话的时候恰逢江南桃花竞相怒放,大片的嫣红沿着桃溪连成延绵不绝的花海,呼吸间都带着桃花的香气。
  一身红衣的少女坐在树杈上神情惬意,一手提着用软竹片编制的竹篮,一手不疾不徐地摘着枝头的桃花,嘴上念叨着用这桃花制作的糕点是多么香气迷人,定要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有几瓣桃花贴在她的发顶和衣裙上,和着阳光的柔软朦胧,倒是有几分迷梦画卷的味道。
  心愿么……
  还记得我初入幽篁门派时,我那位整日以面纱覆面的师父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彼时,她站在森罗殿前指点江山,身后是一众幽篁十方军,她俯视着尚是年少的我,轩昂自若。
  “风止,若入我幽篁一门,此后便绝无退路,你可明白?”
  “风止明白。”
  “那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没有。”
  自此一晃便是十多年。
  前些时日,我带着曲凝渊去探望避世忘川的师父,十余年的风霜并没有侵蚀她的容颜,满身风华依旧堪称绝代。
  她握着一杆竹制鱼竿,安闲地坐在忘川河畔,目光温柔地望着与我比肩而立的娇俏少女。
  “你入门时我所问的问题,如今可是有了另一种答案?”
  她目光中含着看透一切的智慧与了然,那双惯常幽深无澜的眸子里更是添了几分欣慰,几分笑意。
  如今,一位烈如朝阳的少女,坐在满树桃花的枝头,带着一身桃花灼灼,拎着竹篮转过头望向我,眉眼含笑:“风止,你可有什么心愿?”
  清风拂过枝头,带着花瓣簌簌飘落,轻轻的,柔柔的,仿佛心中有那么一角,也落上了片片花瓣,柔软而芬芳。
  树上的少女一跃而下,随手拍落粘了一身的花瓣,站在树下扬眉轻笑。夕阳在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光,她踏着一地桃红向我走来,满身的骄傲与神气。这分明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哪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呢。
  我放下手中端着的白瓷茶碗起身迎向她,将她轻轻揽在身前。低头便是她明媚的笑颜,以及那暗藏在深处的绵绵情意。
  “现下外面卖的桃花糕都是糊弄人的,用的花瓣极少,浓郁的香味也多是加了香料,味道难吃的很。”少女一手拎着盛满花瓣的竹篮,一手攥着我的衣襟,兴致勃勃地说着,“待会你定要尝尝我做的,我做糕点的手艺连我师父那个挑剔的老头子都说好。”
  每每当她夸赞起自己,语气都会变得格外俏皮,还带着一点点尾音,隐隐有些娇气,她是那样的光彩,带着自己的坚持与骄傲,坚强的活着。
  “好,你做的,肯定是比旁人做的好吃的。”
  她本就该这样恣意的活着,在斑斓的阳光之下,享受这大荒中的一切美好。
  我抬手替她轻抚额上几缕被薄汗粘住的发丝,手指擦过她细嫩柔软的脸颊,偏热的触感令我微凉的指腹不禁流连徘徊。
  “凝渊……”我望着她,那双如墨的眸子中似是揉进了阳光,令我有些晕眩。我低低叹息,终是俯下身去触碰那抹柔软的嫣红。
  任大荒更替变迁,沧海桑田,我也惟愿护她一世平安喜乐,明媚如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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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萌汉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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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 00:2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浮生与你皆于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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