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在皇家猎场,他见到了幽都公主墨姬,幽都王的女儿轻声嗤笑着,暗色的青纱在黑夜里轻舞。 玉玑子念动咒语,太虚的退鬼符法击向面前如鬼魅般妖艳美丽的女子,墨姬翩然转身,双手高举头上,此时幽都少女开始吟唱神秘的歌曲《夜如黛》。 是谁手里弄清弦,系深情,绾柔情。岁月玲珑,密结心事作垂缨。 忆著梦萦不肯醒,落似英,莫可惊。夜色如黛,遗落相思数寒星。 随着墨姬的歌唱,骤然有无形的气体在他身边聚集起来,气体上闪着莹莹鬼火,恍若捧着一朵巨大的莲花盛放。 随着墨姬手型变化,气流鬼火急速在她身边旋转起来,渐渐地,流转的气流中,出现了片片金刚体的薄片蝴蝶,黑金刚蝴蝶越转越快,忽而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巨响!玉玑子定睛一看,那蜃气黑色金刚蝴蝶竟形成了一只黑金刚巨豹,金刚的居掌在猎场的石柱上肆意拍打,皇家猎场的石台石柱浑然倒塌! 玉玑子忙唤出邪影应对黑豹,因大道的介入,这场战斗无疾而终,玉玑子从此加入了幽都,墨姬也把蜃气抽离了离嫣夫人体内。 但是,玉玑子偷偷张开手掌,留下了一篇黑金刚蝴蝶。大道注视到这个细微的动作,眯着眼睛,笑而不语。 那枚偷偷留下的黑金刚蝴蝶,就是玉玑子的第一颗蜃气系元魂珠。此后,玉玑子询问过苗巫寨大巫巫即,那流转的闪着莹莹鬼火的气流,为何瞬间会成为锋利坚固的巨大金刚实体。 巫即说,蜃气本是大荒之中一种最奇妙的物质,拥有气流般无状的形态,但其内里却有极为精妙的构成当其在巨大灵力之下被驱动和凝结时,便会构成极为精巧的金刚实体。 巫即还告诉玉玑子,蜃气的来源有两种,其一是来之幽都无序的浊气,其二,是来自被尘封久远的尸腐之灵。 此后,玉玑子展开对蜃气元魂珠的研究时,一面集中于大荒各地对幽都结界抵御薄弱的幽魔裂隙,一面集中于古皇陵、沉船之地之类凝结了浓重杀气和死者冤魂的地方。 阴暗、衰败、死亡、仇恨……这些绝对负面的力量里,拥有最大的冲击力,平时只是无形无质的气流和鬼火,一旦被操纵凝固,就能形成巨型金刚,瞬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玉玑子并不满足单单召唤出蜃气系金刚巨兽。他渴求更精密而强大的力量加入到他手中的蜃气元魂珠里。 无序、杀戮、阴暗、衰败……这些绝对负面的情绪是蜃气力量的集合体,那么,玉玑子看清楚了,拥有最强大的负面情绪的,应该是凡人中至高无上的龙脉——帝王。 帝王,是凡人中的顶点,其丰功伟业让世代传唱,但帝王本身却是极其孤独阴暗的,哪怕最圣明最被传颂的帝王,他手上同样沾满鲜血背过身去时,也只有一脸落寞。 帝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只有臣民,所有的人都景仰他害怕他,同时也想取而代之。而被埋葬后的帝王,带着生前的孤独和对权位荣华的不舍,久久地长眠于地底,本身的龙气在长久的封存中产生更强烈的怨愤,则拥有着更大的负面力量。这种力量,便可凝结成为蜃核,融入玉玑子的蜃气系元魂珠里。 为了寻找蜃核,玉玑子和他的弟子们深入古皇陵、颛顼冢等神秘古墓,破解重重机关,将帝王的蜃核融入蜃气元魂珠…… 玉玑子找到了六位死去帝王的孤魂,神农、皇帝、颛顼、帝喾、尧帝、舜帝,将蜃核融入元魂珠。(注意,有颛顼)而那颗元魂珠,也由当初普通的人形金刚状态,渐渐演化为六头龙的雏形。 但是,这个巨大的金刚虽然力量逐渐增强,但玉玑子也能明显感觉到,融入的龙气强烈抵制者他的灵力控制,毕竟,每一个蜃核都来自历代帝王,拥有着强烈的破坏力的同时,也拥有着巨大的自主力量。 这时候,玉玑子明白,他需要一个龙头来统领这六头巨型金刚龙,这个龙头必须拥有帝王之血,亦能喂他自己自由操纵。 本来,玉玑子是想在启王之子中选择这个龙头,但真正回应他的,确是——启王本人。 那日帝王忽然闯入了玉玑子研究元魂珠的丹房,颤颤的手抚摸着机械金刚龙头,很久之后,怅怅叹了口气:“国师,我想,我死后,人们对我的评价是与这些龙头不同的。” “他们都是圣君,而我,是暴君。”说着这些话时,启王苦笑着,拳头轻轻敲打着金刚龙嘴,“杀伯益、改禅让、信奸臣、屠盲夏、逐武观……我的暴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吧?” “那陛下后悔吗?”玉玑子并未正面回答他,“陛下只要扪心自问,走到今日,您是否为自己的一生后悔。” 启沉吟了一会儿,很笃定的摇摇头:“不。虽然我杀过很多人,到现在也时刻担心着被人杀。我没有尊敬我的儿子,没有交心的妻子,但我也得到了世间最高的权位,最大的财富,以及最美的女人。这样的人生,谈不上要后悔。” “那又何必去感慨呢?我们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根本用不着听别人的啰嗦。”玉玑子冷冷拂袖,“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只会一事无成。” 启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玉玑子。这些年来,这个神秘的太虚二国师背地里在干些什么,他的眼线也大都汇报过。这个比他年轻数十岁的太虚道人,同时不停地研究着各类可怕的元魂力量。而其对于阴暗蜃气的研究,更是被非议颇多。 甚至有军队战报说,在大荒的许多地方,出现了很多奇怪的妖魔,身上带着浓浓浊气,放佛来之另一个世界。启知道,这些妖魔,来自太古铜门后的另一个阴暗世界——幽都。 “那么,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玉玑子国师?”启突然嗤笑起来,“与妖魔为伍,偷偷勾搭太古铜门后面的那股力量,可是逆天弑神的事情。” “和陛下一样,陛下想成为龙,而我,想成为神。”蓝袍道人淡淡道,“至于成为神的过程和手段,我不在乎。” 启突然大笑出来,他笑的如此酣畅,眼角的皱纹也紧紧拧到了一起,他未曾想到,这个一直低调冷淡的道人,居然会以一种平波无澜的口气,告诉他,自己想成为神。 何况,启当年杀伯益而代之,自封为王,但毕竟身为先王禹之子,血脉相承让他年少时手中握有兵权,而这个道人只是草野出生,全凭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抬头,注视到玉玑子眼中的坚毅,启仿佛看到了九重天上的另一世界——一个站在所有凡俗之龙天上的,与神魔相抗衡的世界。 然后启再度朗声大笑。他笑大荒的传说里,永远只有黄帝羽化登仙。是啊,圣君之首的轩辕黄帝苦心经营了一生,按照神灵的意图兢兢业业,最后也不过入了仙籍,成为帝俊的仆役而已。他暴虐成性,死后定得不到神眷,但若玉玑子能成功,他亦能以另一种方式震惊于天下! 那就是——成为玉玑子的龙头!虽是一世暴君,最终却成为三皇五帝之统领,未来,甚至可以站在与神魔对等的地位之上! “让我成为你的金刚龙头吧!”年迈的帝王大笑着,“让我的眼睛在你身边看着,看你如何以凡人之躯让神魔震惊和畏惧!” 玉玑子和启达成了契约。那一日,启将自己的血和魂魄融入蜃气元魂珠,玉玑子,终于得到了他的蜃气金刚龙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