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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穿着普通,身姿笔直得站在姬无艳面前,一身冷峻的傲气却是藏也藏不住。他沉眸盯着蹲在地上的人,那人跟个小狗似的眼巴巴看着他,全然不似平日游戏里嚣张跋扈、粗口成章的模样。目光扫过她额头一侧,眸色微微沉了沉。
姬无艳见他黑了脸,缩了缩脖子,垂下头继续拿着小树枝戳地面。
“起来了,还蹲这里干吗?”
姬无艳不答,憋了好久才吱吱唔唔道:“起不来,腿麻了。”
残枫无语,伸了手扶她。姬无艳蹲太久,抓着他手臂起来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也是虚软,差点向前栽去。残枫反手一抓,他手劲本来就大,这一抓刚好抓着她胳膊上的淤青,疼得她直抽气。姬无艳见他盯着自己胳膊,下意识挣开他往身后放。
残枫看了她一下,不动声色,只扶了她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见她还是拧着眉脚步一浅一深,便蹲了下来。姬无艳一愣,低头便见他从下到上用手掌轻轻滑动按摩她的小腿肚。也不知是因为抽筋还是其他原因,只觉得小腿酥酥麻麻,刺激着腿上的每一条神经。
而他伸手之前的犹豫神色,姬无艳清清楚楚得看进了眼里。
等她腿部血液终于顺畅,残枫带着她出了广场。残枫的车是辆半旧不新的二手越野,姬无艳爬到副驾上,可怜兮兮求他请吃早饭。好不容易开到城区找着个早餐店,姬无艳却早就歪在车上睡了过去。残枫把她叫醒,点了两屉小笼包还有小米粥。之前嚷着饿的姬无艳只喝了两口粥就停了下来。残枫见她神色怏怏,便随了她。临走姬无艳还不忘把剩下的打包,嚷着要在路上吃,为此残枫又多叫了一份。
然而她终究是没在路上吃一口。姬无艳几乎是从上路的那一分钟内,就开始睡。她实在是太困了,昨天她在火车里害怕了一晚上,睁着眼看着车外整晚。神经紧绷了一天一夜,如今放松下来,便是铺天盖地的困倦。
残枫的车上什么都没有,加之越野的座椅本身又没有普通的车来得舒服。可姬无艳睡得昏天暗地,残枫无奈,只脱了外套给她盖住。回去的路有一段崎岖又残破的山路,越野不可避免得颠簸,沉睡的姬无艳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到家停下车的时候,残枫有一瞬间是恍惚的。游戏里那个整天咋咋呼呼跟人吵架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到了自己面前,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他熄了火侧头看着窝在他外套里的人,眼角瞥见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他想起之前抓她的时候她疼得抽气,掩耳盗铃似的把手臂往身后背。残枫面色渐沉,把她袖子往上拉了拉,只见胳膊上布满了淤青,青青紫紫一大片,还带着浮肿。残枫又把她头发往一边拢了拢,额头一侧一片深紫,淤血沉在里面化不开。
漆黑的双眸里透出几分戾色。
姬无艳迷迷糊糊被叫醒,眼皮沉重,试了几次才勉强睁开。车停在了一个院子里,没什么特别,就是很平常的农家院落。残枫在外面把副驾的车门打开,她脚刚着地就听到有狗冲她使劲叫,叫得她本来就浑浑沌沌的脑子更加不清楚。残枫冲那方向吹了声口哨,叫声立马就停了。
姬无艳双手抓着残枫的手臂,声音颤颤:“借我个地方睡觉啊,困死了。”
她这一睡可折腾够了残枫。一身的淤青还不算,又发起了低烧。他把在县城上班的妹妹叫了回来,买了活血散让她给姬无艳擦上,又细细问了她身上伤痕的情况。他妹本来一头雾水,后来就成了好奇,拐着弯儿问他那姑娘是谁。残枫没多说,送走他妹就进了厨房,熬了枸杞白粥,硬灌着姬无艳喝下去小半碗。
姬无艳彻底醒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她躺在床上睁眼看了半天天花板,脑子里开始回播这一天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却仍是记得清楚。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不甚明亮却足够看清房里的摆设。姬无艳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旁边的玻璃橱子,一边摆满了书,一边却是摆了很多看似刀具的东西。放台灯的书桌上放着一套台式电脑,姬无艳想,残枫原来就是用这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电脑虐得那么多人咬牙切齿的啊。
姬无艳不知道时间,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估计已经半夜。她小心得拉开门,怕吵醒别人,可一打开房门就闻到呛人的烟味,还有黑暗里的一点火光。她吓得差点叫出声,好在残枫开灯的速度比她更快。姬无艳拍了拍心口,抬眼看到残枫点着一支烟,见她出来,猛吸了一口,火星烧到烟蒂,他这才丢进桌上的烟灰缸里掐灭。
姬无艳只觉得这烟味异常难闻,走过去看到桌上放了一个陈旧发黄的塑料袋,里面密封放着半包明显放了很多年、包装都已经褪色的马合烟。
残枫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姬无艳坐过去,双手抱着杯子,边喝边眼睛随着他转,见他脸色阴森,又想到这一天带给他的麻烦,垂了眼小心翼翼得开口:“你是不是见到我很不开心啊?”
残枫坐到一边,沉下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贸然去见一个陌生人,会有什么后果?”
姬无艳抱着水杯看着他。
残枫不理会她,继续道:“随便就相信一个人,随便就让人带着走,如果发生不测,你准备怎么办?”
“你又不是坏人!”语气里满是坚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如果我今天把你卖到山旮旯里,你还跑得掉?”残枫没好气得瞪她一眼。
”我就知道!“语气比之前还要坚定十分。
残枫一下子就被她气笑了,姬无艳眨着眼看他,半晌呢喃道:”你笑比不笑的时候帅多了,干嘛摆着个脸啊?我又不是来找你讨债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残枫看过去,只见她微微低着头,眼里似乎噙着泪,把整个人都映得楚楚可怜。他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严厉:”因为我确定实生你的气。你不是几岁的小孩,做事全凭一时冲动,有没有想过要对自己负责?我不是坏人?那好,除了这一个手机号码,你还知道我什么?你甚至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说不出,哪里来的自信我不会拐骗你?“
姬无艳愣在那里。她对残枫深信不疑,却给不了他一个合理的回答。那种深信不疑是长久以来在游戏里养成的对他的信任,无关现实,无关理智。
很多年以后,姬无艳无意间瞄到残枫的档案,那里面有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录。
服役时间:1999年-2009年
服役单位:绝密
执行过的任务:绝密
接受过的训练:绝密
姬无艳看不懂,也不清楚接连三个绝密意味着什么。残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她只是深信不疑,有那么一个人,他永远不会骗她欺她。唯有这么一个人,胜却天下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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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个心疼小勾心疼老姬,就没一个心疼LZ的!心疼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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