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四十六
我窝在床上昏昏沉沉了几天,终于还是爬起来直面惨淡的人生。
失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放弃。
重拾起自己的寒假宏愿,去健身,做高考模拟题,陪爸妈看电视,约豆豆吃火锅。
我觉得这世界,大概只有好酒和友情不怕变老,只有火锅和豆总不应辜负。
春天的时候,我把课挪来挪去,凑出了个小假期,领导睁只眼闭只眼就将我放了出去。去了趟向往已久的西北,完成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单独旅行。
飞到西宁,再一路向西,看碧蓝深邃宠辱不惊的青海湖;到张掖,看色调浓重气象磅礴的丹霞岩岭;到敦煌,越过沙漠戈壁,看狂沙卷云看绿树浓荫,看窟洞中佛祖安详慈悲的脸。
一路奔波颠簸,还大胆地选择了几段短途的租车自驾,西北的风沙和阳光给我原本苍白的皮肤涂上了新的颜色,很劳累,也很痛快,人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自在洒脱。
从敦煌折返,先飞到西安,打算停留一天逛逛长安城,却没有想到这一路游兴过猛,已经将身体透支。我的肩周和腰椎旧疾突然齐发,行动起身抬臂都疼痛难忍。
西行的最后,我竟被困在了长安城的客栈床上。
我想想,还是没有联系家人和豆总,决定一个人出来时,就被他们忧虑的眼神阻挠了无数回,现在这样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添多少数落和烦恼。于是给领导打电话再多请了两天病假,领导强忍着怒火答应了,唉,我确实是病的快起不来了,还能说什么?
人在病痛面前总难免孤独落魄,我躺着,听电视里的财经节目播报着风云变换的股市,叹息着大厦将倾的房地产行业,还有暧昧不清的资本联姻。我想到某人,又不想再想下去。
手机忽然响了,陌生的北京来电,我心跳骤停,颤着手接起。
“你好,芦溪,我是何轩,合离舍。”
不是他,我绷紧的心突然就松了下来,却没了力气:“你好,找我有事?”
“很抱歉,又有事打扰你。”
“谁的事?”
“叶宁……几个月前查出的恶性肿瘤……这才是她突然离开游戏的原因。她自己最初根本不能接受,拒绝治疗和手术,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我震惊不已,直觉得命运凶猛,不寒而栗……
“芦溪?”
“我……在听”。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父母快绝望了,只能找到我。”
“你不是……要去美国了?”
“先不过去了,叶宁这样,总不能不管。”我心中叹息,这个男人也不算无情。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们做了很多努力。叶宁同意做切除手术了,可是术中风险和术后的事情……她想在手术前,见见你。有些话不当面对你说,她怕以后也没有机会。”
无论曾经有过多少宿怨,一个在生命悬崖边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邀约,我都无法拒绝。
“我去见她。只是我现在腰有点问题,行动不很方便,她哪天手术?”
“后天!你那里需要帮忙么?”
“我……在西安,明天可以飞,可能到北京后需要人接,还需要个轮椅。”时间太紧,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那边,有没有同伴能送上飞机?”
“没有。”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是这个处境,沉吟很久:“地址告诉我,让人去西安接你。”
傍晚时分,房间门铃响起,我艰难起身去开门。
抬头看去,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谢祎。 |
评分
-
6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