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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文] 画地为牢01(天下3同人,CP剑琊X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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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7 07: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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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后勤侍卫┇版主┇

香槟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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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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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31 23: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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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11 02: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今天除夕,照顾一下新欢,我的小狼苟要准备火葬场啦~

============

    不知过了多久,剑琊悠悠醒来,眼中还有着初醒时的迷茫。

    他本非脆弱之人,奈何此刻他经历无数过往,锁妖塔底千年封印、时空轮回几次穿梭,他此时的魂魄早已不是才十多岁的身躯能支撑得下的。原本脑中便因着一下子融汇了数千年记忆而疼痛不堪,仅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一定要见上御风一面,待见到了人,这口气便再也撑不住了。

    好在穿梭时空,依然是他自己,并非夺舍重生。身躯不会排斥同样的魂灵,记忆在睡梦中逐渐融合,待心神合一,他便也慢慢醒了过来。

    入目是水蓝sè的床幔,雕huā拔步大床囘上只躺了他自己一个人,整间屋子内更是别无他人。

    屋中物事均是陌生,但房屋格jú却好似在何处见过,透着一股隐隐的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何处……?方才明明……

    想起晕去前一刻才见到的身影,剑琊倏地一惊,一下子便惊坐起来。少年的身躯尚撑不住此番变故,他只觉手脚都酸囘软得厉害,却依然撑着床面将自己支撑起来。察觉到掌心似是有物攥着,低头一看,只见一截似曾相识的蓝sè外衫,正被他sǐsǐ抓在手中。

    这是……御风的衣衫?那……那他人呢?御风他人呢!?

    过囘度的执念,看不到人的惶恐,让少年再度急红了双眼。顾不得身囘子还酸囘软着,他三两下爬下床,落地时tuǐ都一软,却也顾不上调整,跌跌撞撞便要往外跑。

   

    “琊儿?”恰此时,御风刚熬好了汤yào,正端着进门,就见那孩子衣衫凌囘乱、被发跣足、连滚带爬从内室出来,心下一惊,忙一手举高了汤yào,一手将人虚虚拦下,“怎这般模样出来了?身囘子还未大好,快回去躺着!”

    剑琊见了他,才仿佛清囘醒了一些,踉跄着退了一步,一双仍是泛着红的眸子sǐsǐ盯着他。“……这是何处?”

    御风见他后退,只以为他是不喜与人qīn近,更是xí惯了这孩子隐约的排斥意味。若是平曰里,他不愿强囘迫这孩子做他不喜欢的事,多半便也由着人去了,但这会儿到底还是担心人病情,尽量缓了声音道:“此处是听雨阁偏房,也是我卧房。从前你不曾来过,想来应是不熟悉。方才我见你情状不好,弟囘子厢房隔得远,往来怕是要耽误你病情,我便将你带进来了。”

    御风已是尽量wēn和解释了,但不知为何,剑琊面sè瞧着却是更差了几分,连唇都隐隐泛着青白。

    他终于知道那股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了。

    无论是最初还是幻境中无数个轮回,他都不曾踏入过御风的卧房。唯只一次,是他欺师miè祖,倒囘行囘逆囘施,以绝对武力与魔剑xuè饮,强行入主了听雨阁,便堂而皇之、理所当然地坝占了掌门之位,更是下令驱除了自己师父的一切。彼时御风远退紫荆谷,听闻自己所行所为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这一刻却仿佛被摊平展开,出示了过往所有的zuì业。

    bī得他面sèsǐ白,脚下虚软。

    御风原还想再wēn言劝上几句,但眼见他站都快站不住了,便也顾不得再劝,一手端稳了yào碗,俯下囘身用另一只手将徒儿抱起,打算将人直接抱进去。

    剑琊也不知是被拖了外衫穿得太单薄,还是被过往压得冷汗津津,御风触手时只觉他身囘子冰凉入骨,瞬间心都疼了。将人放下后,更是用被褥将人盖得紧紧的,方端了yào给他,“琊儿,且莫多思多虑,先将yào喝了,好生歇上一回儿。为师稍后去寻冰心堂的掌zhēn们再给你诊脉,若是无碍了,你再回自己屋里也不迟的。”

    剑琊伸出手来,却不是去接那碗yào,而是执着地要去抓他衣袖。似乎只有将人紧紧囘抓囘住了,他方能放下心来。通红的双目一眼都没有错地盯着人:“这是什么yào?我不喝yào!”

    “hú闹,都病成这模样了,不喝汤yào哪里能好得?”御风不知他哪里来的兴致,非要抓着自己衣衫再说话,方才是,现在也是。只是他素来性子好,剑琊若不说,他便也不追问,便任由他抓着了。

    剑琊脑中想的,却是不知多少次幻境之中,他也是如同此刻一般wēn言软语哄自己喝了一碗yào,随后便趁着自己神志未清,头也不回地直奔锁妖塔去了。这是他永生都不愿再经历的噩梦。“我没病!我不喝yào!”

    “……你这孩子,怎这般地犟脾气。”御风哄他不停,又不欲迫他,便只好将汤yào放下了,“bà了,我的话,你怕是听不进去。我去唤师叔来,你且等上片刻。”说bà,便要站起身来。

    奈何他衣袖还被剑琊攥在手心里,少年分明已病得全身虚软,却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拽着他的衣袖将人拖住,“你要去哪里!?你方才便不在,现在又要去哪里!?”

    许是太过着急,少年清朗的嗓音陡然变得尖锐,语气中更是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戾气。

    “……琊儿?”御风见他通红双目中似有xuèsè涌动,越看越似走火入魔,心下一惊,忙俯下囘身,掌心抵住他心口助他平复紊乱的真气。“琊儿!收心!”

    剑琊却不理会他做什么,只sǐsǐ拽着他衣袖,“你不许走!你不许走!”

    御风暗自懊恼。这孩子本就是心神不稳,此时也不知将自己当做了谁——许是他身生父母——竟似迷了心智,状若癫狂。他不欲再刺囘激到人,想了想便顺着应了,“好好好,我不走便是。你莫急,莫急……”

    剑琊性子便是如此,极易偏执成魔,此刻又是记忆神魂交融时刻,神志极其脆弱,好似只凭了本能行囘事。而他此刻唯一剩下的本能,便是牢牢盯着御风,哪里也不让他去,一步都不能离开他。

    “你不许走!”听得御风保证,他似是清囘醒几分,不似方才那般癫狂了,却仍是又强调了一遍。转头看到御风摆在床头的那碗yào,想也没想便端了来一口饮尽,“yào我喝了,你不许走!”

    “好,好。我不走,我陪你。”御风从未见过自己大弟囘子这般模样,印象中这孩子总是冷傲孤绝、骄矜自负,一生都不像是会qiú人的,但此时也不知是入了什么魔障,竟被磋磨至此。他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恼恨。疼的是这个天赋出众、脾性倔强的徒儿,恨的却是那个不知名、却将爱徒折磨成如此模样的病因。“琊儿,好孩子,睡吧……睡醒便好了……”

    这碗yào本就是静心安神之用,饮下没多久剑琊便觉着眼皮沉重,却强撑着不肯睡去,也不肯松开师父衣袖,“我不睡……你不许,拿外衫……糊nòng我……”

    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清囘醒还是糊涂着,若说是清囘醒,这会儿却连人都未必认得清楚。若说是糊涂,可偏生记事清晰,还总记着仇一样,半分糊nòng不得。

    “好。我哪儿都不会去的,陪你到睡着,啊……”见此刻是当真走不拖了,御风暗自庆幸,好在方才紧急要事均已交代下去,此刻总还能抽囘出些许闲暇来,陪一陪这个病中的孩子。他索性换了个姿囘势,将怀中少年放平,被褥盖好,试着扯了扯衣袖,那孩子还是不放,他想了想,又伸出手去,示意要握著他的手。这回倒是未曾被拒绝,总算拯救了自己被攥出褶子来的袖口。

   

    待那孩子睡熟了,御风便揉囘着他因长久用囘力而酸囘软的手指,待他手上力气松了,方小心抽囘出手来。

    此刻时已过午,床囘上孩子犹自沉睡,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房。

    许是执念太过,他一离去,原本在汤yào作用下正沉沉昏睡的剑琊便骤然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见房囘中空无一人,面sè倏地又白透了,一双手攥着被褥及先前落下的外衫,仿佛不受控囘制一般抖瑟着。

   

    “……师囘兄……师囘兄……!”床边忽然传来幼童软囘绵绵的呼唤,似是小心压抑着声音不被旁人发现,隔了一会儿,一边的窗子自外头被小心拉开,紧跟着一个梳着团髻的小小脑袋探进来,冲床囘上的少年挥手,“师囘兄……看这边……!”

    这孩童不过四五岁大小,圆圆脸,年岁尚小却已然可以看出端正五guān。大大的眼睛里仿佛生来带着润润的水光,瞧谁都是雾蒙蒙的透着一股子可怜委屈,一旦笑起来,眉眼弯弯却又暖暖的叫人心生wēn柔。正是他的好师囘弟,剑颖。

    剑琊沉下脸来,眯起了眼睛瞧着趴在窗台上的小小孩童。

    剑颖自幼便qīn近这个冷着脸的师囘兄,做什么都爱寻师囘兄一起,被多少次冷脸赶回,下一次依然乐此不疲。此时竟也不觉着师囘兄面sè可怕,见他瞧过来了,便心生欢喜,不住挥手招呼,“师囘兄,午后翠微楼讲学不见你,御霜师叔来替你告了假。你是身囘子不适吗?我带着剑茵师囘妹偷偷来瞧你啦!”话刚说完,他旁边便又多出了一个比他更小一些的女囘童。

    女孩儿太小了,便是踮着脚尖也不过将将露囘出一双眼睛,小脑袋旁梳着两缕可爱至极的羊角辫。

   

    今曰是何等巧合,竟得见诸多故人,一一来相叙。

   

    剑颖见师囘兄已看到了他,两只小手在窗沿上一撑,三两下便爬过窗框跳进了屋子里,笑着往床囘上扑去,坐在床头歪着头看他。“我便说了,师父定然是就近将师囘兄安置在自己屋中的,剑茵师囘妹偏是不信。你瞧,还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年幼的孩童笑声软nèn,小手小脚的,连爬上囘床都是手脚并用着,还险些扑在人身上。这会儿眼睛亮亮的,带着小小的得意与笑意,软囘绵绵的一团压在被褥上。

    剑琊脑中想起的,却是曰后那芝兰玉树、长身玉立的俊美少年,眼hán愁绪、雾水朦胧,似是hán囘着委屈与畏惧,小声问他入魔者是否该shā。随后便用这副不成器的模样将自己诓骗进了锁妖塔。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顿时便没好气,瞪了那孩子一眼,è声è气质问到:“你来做什么?”

    剑琊脾气不好,对谁都这副模样,剑颖还小,也没觉着他与平曰有什么区别,仍是那副不谙世事、天真纯粹的幼稚模样,笑嘻嘻地说:“我来瞧师囘兄啦。听御霜师叔说,师囘兄身囘子不好,我可担心坏了,便偷偷跑来了。左右我坐在后边,先生年纪大了,我跑了他也瞧不见。师囘兄,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要不然他该罚我啦。”说着,他便又往前凑了凑,伸出小手想要拉师囘兄。

    剑琊见了他这面上天真、内里不知多少坏水的模样,便是一阵烦躁,正想将人拂开,抬头便是一愣,拽着那蓝sè外衫的、用囘力到痉囘挛的手,也本能地松泛开了。

    再瞧面前那笑吟吟的小童,竟也不觉着烦躁了,挑眉冷嗤道:“我不说,他便不知晓了吗?”

    剑颖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那大眼睛里头仿佛天生便盛满水雾,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好似要落下水来。须臾,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便见御风正站在自己身后,正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呀!师、师父!”小孩儿吓了一跳,爬下床便想逃,被掌门自身后赶上,手臂一捞便将他小小身囘子捞起来,扣在胸前晃了晃。双囘tuǐ离地的感觉让小孩儿尖囘叫起来,小手抓着胸前的臂膀,两条tuǐ囘儿hú乱囘蹬着,“啊!放开我放开我!”

    御风又颠了颠他,手掌扣着他软囘软的发囘丝揉了揉。这小孩儿自打出生起,那头胎发便蓄到今曰,一直未曾剃过,头顶máo发细软,mō囘着极是柔囘软可爱。御风忍不住又揉了揉,方沉下声音骂道:“你才多大,便不学好!逃课乱跑,还带着你剑茵师囘妹,教人家好好一个小女孩儿趴人窗户!”他又晃了晃怀里的小孩儿,声音中却已带了些笑意,明显并未当真生气,“还教你师囘兄替你瞒着,我瞧你是该打了!”

    “师父……师父师父……”剑颖生得小,却机灵得很,在他怀中挣扎着转过身来,小手抓着人衣襟晃来晃去,拖长了声音撒jiāo,“师父我错啦……我担心师囘兄嘛,你教过的,要懂礼仪孝悌,要敬慕兄长、友善同囘门,你可不能打我啊……”

    御风本就不是什么严厉之人,待两个徒儿素来宽容有加。况且剑颖才这么点大,可可爱囘爱、精致漂亮的小小孩童,他哪里真舍得打了。便将那孩子托高了抱在怀里,手掌在他后腰囘tún上啪啪拍了几下,便算是打过了。“你这小囘嘴,没理都能给你说出三分来。回头好生向先生致歉赔礼,今曰所学文章抄上五遍,明曰交予我。否则还打你!”

    “呀!痛,师父痛……哈哈……”剑颖被他拍得扭来扭去,小囘tuǐ晃着,又撒jiāo到:“五遍太多啦,今曰诗文好长,但我都背下了!我背与你听好不好,不抄了嘛!”

    “再撒jiāo,便去廊下倒立着抄!抄不完不许就寝!”御风又拍他,抱着他颠了一会儿才将人放下,往外推了推他,“快去!回来,从大门走,谁让你又爬窗了!”

    剑颖回头吐了吐舌,哼哼唧唧地嘟着嘴跑了。

    御风瞧他活泼泼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又见床囘上大弟囘子还愣愣坐着,面sè白得紧,唯只一对儿眼睛红着,还在定定瞧自己。便又走上前,在床沿坐了,扶着他肩头想让孩子躺下,“才喝了yào,怎就醒了?可是被你师囘弟闹着了?回头我再罚他。你先躺一会儿,面sè还这般差,再养养。”

    剑琊眼见他与剑颖嬉笑怒骂、qīn近无比,眼眶倏地一热,自己也不知为何这般容易便心酸起来。只梗着身囘子不肯躺下,瞪了红透的双目,哑着声音道:“……骗子!你说了不走……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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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攻,但我总觉得他现在一股受囘nuè小媳妇味儿????

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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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18 04: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假期结束最后一天,赶个末班车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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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模样,倒是结结实实把御风吓了一跳。

    这孩子从来都是一副桀骜不羁、谁都瞧不上的模样,年岁虽小,气性却是极大,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只顾自己练剑。每日里见了长辈,都是抱着长剑谁都懒得搭理,除却轩寒师叔外,整个门派上下都没人能让这孩子好好说上两句话。

    今日午前便是如此,一柄长剑挑破无数敌手,数位师叔都败于他剑下,也不见他半分好脸色,之后更是话都懒得听人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剑字辈的小弟子年岁小,只是不大敢与这冷面大师兄说话,御字辈好几位师弟妹却早已有了不小的意见。

    好在御风纵容爱徒,在师弟妹中又尚有几分脸面,赔着笑脸替自己徒儿周旋过了,总算是让这孩子稳稳当当地接过了翠微剑使的名头。

    熟料只是午前这么一分别,这孩子原本的冷漠高傲尽数没了不说,连性子都变得黏人了。便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像是被人夺了舍,又或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附了体。

    若非方才替这孩子探过脉象,又和轩寒师叔通过一次千里传音,只怕真是要想歪了。

    但无论如何,眼见他如今面色苍白、气苦含怨、眼眶通红的模样,御风到底还是不舍更多,便也顾不得再去细想他的异样原由,抬手想要摸一摸他微微汗湿的头发。“为师没有走远。只是念着这会儿午时已过,想来你这么一折腾,定是还没用过午膳,便去了膳房着人熬了一碗素粥。想着你醒来了能进几口粥水填填胃,不想颖儿逃了课来闹你,倒将你闹醒了。”

    剑琊不知是还在生气,还是本能地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见他手来便避了避。刚避开他便后悔了。

    御风倒是不以为意。这孩子从来都不与人亲近的,有时若赶上他不耐烦,态度稍显亲善些都能教他恼了。相比起他脾气最大那会儿,这态度已经算是较为温和的了。

    见他不愿意,御风便也不欲惹他病中恼火,只将手上拎着的食盒递了过去,“既是醒了,不如用了粥水再歇息,免得伤了胃。”

    剑琊还在气他说话不算数,更气他二话不说便收回手——若是他再伸手,这回肯定便不躲了——,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再试一试,便又更气了起来。盯着那食盒,只觉是御风的借口,扭头冷声道:“我不吃!”

    御风又不是头一回被他甩脸子,更没指望一次便能将人哄好了——更多的时候这孩子扭头便走了,如今怕是病得厉害走不动,否则哪里来这般好的性子,还肯听他说话——闻言也只是无奈笑了笑,软着声音试着又去哄他,“琊儿莫胡闹,还在长身体呢,多少要吃些的。可是觉着粥水太素?你这会儿吃不得味道重的,且再忍忍,身子好了便不必如此委屈了。”

    “我说了我不吃!”剑琊却不知为何心中愈发烦躁。见他满脸无奈纵容,明明是对着自己,可脑子却不受控制,想起他抱着自己乖巧听话的好师弟,那父慈子孝的模样几乎刺得人眼睛都疼。“你少用这黏黏糊糊的模样对着我,我不是剑颖那小鬼,不是你的好徒弟!”

    御风莫名其妙,不知怎的又扯到了剑颖身上,只无奈摇头苦笑,“可你不也是我徒弟吗?”

    “我不是!”剑琊想也不想便吼了一声,脱口而出后又忍不住后悔起来。但话已出口,又无法再收回来,想到烦处,他便狠狠推了一下那食盒。

    这孩子不知怎的就和食盒过不去了。

    御风将那碗无辜受累的粥水拿了下去,免得他失手打翻了,反倒烫着自己。

    他见那孩子还是一脸烦躁模样,觉着自己说得怕是太多,惹这孩子心烦了,“罢了罢了,不喝便不喝了。你且歇会儿,我便在外间,你若有事便开口唤我。”说罢,便也不欲再惹人烦厌,起身要离开。

    他本是好心,奈何此刻剑琊正是最不安时刻,见他要走,更是慌乱至极,想也没想便扑过去抓住他手臂,“你要去哪儿!?你说了不走的!你要去哪儿?”

    御风还未起身便被他拖住,只好又坐下。见他整个身子都挂在手上,薄薄一层中衣下,少年正抽条的身子骨纤细单薄。也不知是身子太虚弱还是情绪太激动,正轻轻颤抖着。

    御风本就是心软之人,见他这般模样,登时又心疼了。抬起手来,原是想拍一拍他,但想起他方才的抗拒与退避,便又落在了被角。掀起被褥将孩子裹住了,柔声哄道:“你病得厉害,该好好歇息。我留在这儿怕是搅扰了你,对你身子不好。我便在外间,哪儿都不去,你有事唤我便是了。”

    剑琊却什么都不听,仍是死死抱着他胳膊,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御风已然被他这混乱的态度搞得迷糊了。只觉这孩子一时像是极亲近自己,一时又好似极烦恶,看了这半日,竟也揣摩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琊儿听话,先放手。为师外头尚有事务要处理,你也该要好生休息才是。”

    经历了这许多轮回幻想,剑琊最听不得的便是他的放手。闻言只浑身一震,蓦地抬头,双眼通红宛如滴血,“你……”

    “……琊儿?”御风一见他面色便知不好,更是生生瞧着他眼底涌出晦涩暗红,越看越似走火入魔,心中便提了起来。“琊儿,你这是……”

    剑琊却不知自己师父此刻如何担心,他满脑子都是御风那一声声的放手,连拽着人手臂的指尖都渐渐抖瑟起来。

    眼前人的身影与幻境中染血的蓝衫渐渐重合,阵法幽蓝的光芒中,那人执剑的手依然沉稳,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上露出的却是释然解脱的微笑。

    ——此去一别,碧落黄泉,死生不见,望自珍重。

    ——放手吧,离开弈剑听雨阁,不必再回来了。

    ——你我此生师徒缘分已尽,若有来生,愿各自两安,不必相逢。

    口中纸上,一声声的,都是耗尽心力后的诀别。

    他甚至来生都不愿再遇到自己。

    直到那一刻剑琊才真正意识到,那个他一直都瞧不上的师父,到底对他付出了多少心力。而他给御风带来的,从来都只是灾厄,没有任何一丝美好的回忆。

    所以那个他原以为永远都不会伤害到他、永远都不会放弃他的人,最终也放开了手。

    也是在对方放手以后,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并不想失去他,原来那个他自以为瞧不上、自以为最不会惦记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救赎。

    “你……你是生我气了吗?所以不想见我了吗……”他抓着御风的手臂和衣襟,语无伦次,近乎乞求一般喃喃自语:“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所以才不肯留下来,不肯见我……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御风实际上满头雾水。

    他不过寻常哄自己弟子几句,见这孩子不乐意,便也顺着他意思准备离去。他又仔细想了想,好似也不曾说错过什么话,怎就又弄得这孩子如同着了魔似的。“好端端的,我生你气作甚,莫胡思乱想。罢了罢了,你若不愿,我不走便是了,你且躺好。”

    剑琊却还抓着他不放,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有,“我不放……我不放手,凭什么要我放手!?你就是生气了,我一放手你便走了!你和他,他们……你们都是,我一放手,你们便都走了!”

    御风听他应对的还挺贴合,更搞不清楚他是清醒还是糊涂,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认错了人,一时竟觉骑虎难下。但剑琊此时脑中混乱,几近疯魔,无意识中却也漏出许多言语来。

    他这个大弟子,虽是轩寒师叔救下了再递到他门下的,但其中曲折故事,轩寒却也与他简单提起过,知晓一些这孩子身生父母的情况。此时听得徒儿只言片语,大约便知晓了些许原由,对这孩子便越瞧越是心疼。

    暗想这孩子方才许是误触了哪处剑境幻象,勾起了过往噩梦,被扰乱了心神,便魇着了。孩子已然如此痛苦,便是行为混乱些,又何苦再与他计较呢。

    御风素来宽以待人,对名下两个弟子更是宽纵有加,饶是大弟子从来不假辞色,但到底带了徒儿这许多年,感情总是格外深一些的。此时想得心软,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好孩子,为师不曾生你的气,我不走便是了,不必害怕。”

    剑琊被旧事魇住,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听了他哄劝,反倒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生气,我……我那般对你……”

    ——自从拜师起便冷言冷语,因锁妖塔一事迁怒于他,血饮剑成便与他刀剑相向,害他用性命铸剑陪自己永镇塔底,最后更是耗尽了他魂魄之力。

    他连声音都在发颤了,似是在追问御风,又好似只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不恨我,御风……为什么!?”

    御风哪里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连这孩子再说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知道的,大约就是这孩子未曾将他认作了旁人,缠的是他,问的也是他。

    但他此时当真茫然不解,又如何能有答案了。

    可怀中徒儿情绪极为不妙,若不安抚下来,只怕要伤及心性,他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不为什么。你是我徒儿,我一日是你师父,便会护着你一日。这世上,哪有师父怨恨徒儿的?我不知你遇着了什么,但无论你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为师都可以承诺你,此生绝不会厌弃于你。”

    这话也不知剑琊到底听没听入心中,只是他总算不再颤抖了。过了片刻,却又笑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抖,近乎沙哑疯狂,“你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样子……我算什么东西了,值得吗!?你值得吗!?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知道吗!?连我这样的人你都能……是不是只有被我害死了你才知道信错了人!!你这老好人脾气到底能不能改一改!!?”

    说到后来,那声音几乎已经是在嘶吼了,吼完,也不知他小小的身子、又是在病中,哪里来的一股巨力,将原还死死抓在手中的人狠狠推开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单薄的小身板,跪坐在床头又哭又笑。

    御风也是对他不设防,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被他推下床头。

    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他脾气是真的好,竟也不觉得恼怒,反倒更担心那个孩子了。忍不住又坐过去,伸手想抱住那个近乎崩溃的小少年。

    “你别过来了,走开,离我越远越好!”剑琊脑中乱得很,一时是他温和宽厚的轻唤,一时又是他满身鲜血的笑容,一边想要靠近,一边又怕自己满身的血债会污了他干净的蓝衫。

    御风尚不知他究竟为何如此,只以为是哪处剑魂幻境,叫他看了什么虚幻景象,让他深陷虚幻梦魇至今走不出来。他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师父,担心着自己病中的徒儿,想抱一抱、哄一哄这个受惊了的孩子。“琊儿莫怕,为师在这里。”

    这一回他伸出手来,剑琊虽瞪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眸,却到底未曾躲开。

    从未经历过的温暖透过衣衫渐渐传来,莫名教他心头一酸。僵硬的手指抖瑟着,却不敢再去抓人衣衫。

    御风搂着他轻轻拍了一会儿,怀中的孩子似是缓缓放松了下来,不再如最初那般绷得死紧,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揉着徒儿被冷汗浸得粘湿的柔软黑发,他轻声道:“或许你说的没错,我自己也不是不知晓。虽是身为一派掌门,但行事太过柔和,总想着周全所有,遇事易犹豫不决。你方才说的不无道理,除了性子好一些,我确实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也只配称个老好人罢了。”

    剑琊倏地握紧了拳。

    ——不是的!

    御风还在拍着他的肩头,“便是天赋亦是不及你良多,更是被门派事务耽误了许多时日,在功力上,如今你怕是早已赶上了我。要你这般耀眼的天才少年来做我的徒儿,确实是委屈了你,你瞧不上我这样的师父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

    “我知你其实更想拜轩寒师叔为师,整个门派上下,确实也只有师叔一人能给你做指点。若是再在我这里耽误下去,怕是要浪费了你的天分。琊儿,待你病愈,我同师叔商量一下,日后你便跟着师叔修行,可好?”

    御风自以为是为这孩子好,却不料他这一番话,更是让剑琊惊惶不安。

    从前种种年少轻狂,此刻都成了他心口刺得最深的刀刃,只痛得他浑身颤抖。

    他从前有多瞧不上御风,这时便有多不想离开御风。但他过往那些行径,那冷漠孤拐性子,多少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再说幡然悔悟,又哪里还会有人信他?

    “你……你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想要我了吗……?”曾经也不是不曾想过,若是可以拜了轩寒为师,该有多高兴。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却连试图挽留的话都想不出来。“我不……我不想要旁人做师父,除了你,我谁都不要……都不要!”

    御风本就心软,哪里见得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只一愣,便意识到自己这话儿是让他误会了,忙又解释道:“并非是让你转投师叔名下。你入门时,名谱便已定下了,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只是你如今该寻个能指导你的良师,更何况你方接了翠微剑使的名号,按例是要出山门历练的,正巧师叔也爱出山到处游历,你随他出去走走岂不正好?”

    剑琊一听他并无舍了这段师徒缘的意思,心中一松,只觉浑身都有些脱力,但又想到他之前镇塔赴死前,偏偏便把名谱抹了,连最后一丝名分都不曾给他留下,心中便始终定不下来。只摇头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跟!”

    御风只是提了一嘴,毕竟他此时病得厉害,倒也不是当真要他这会儿就应下。见他着实不乐意,便也不欲再惹他心绪起伏,“罢了罢了,那便等你身子好了再安排。”

    剑琊见他绕过了这一话题,总算慢慢放下心来。心头一松,便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本应是饮了汤药歇下的,这会儿强行醒来,又心神不宁、情绪起伏了许久,原本便因着逆转时空而神魂不稳,此时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半丝血色都没有,冷汗浸透了中衣,黏在了单薄身子上。

    御风心疼得紧,便寻了一套自己的寝衣与徒儿换了,又试着哄他去喝粥水。

    剑琊这会儿只要他高兴,他做什么都是依他的,就着他的手乖巧无比地用完了素粥,手还非得牵着人衣袖方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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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要跟御风吵架,吵得汪汪汪的,吵完自己就后悔了

话说这孩子是真的很讨打OTL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进水作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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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3 07: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本帖最后由 柳祈情 于 2021-2-24 00: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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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3 19: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天津
让你沟沟壑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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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7 10: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四川
啊这,还填坑不555555还想看后续啊啊啊我当初做任务,真的好喜欢御风这一款的掌门和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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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9 15:4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太太 饭饭 饿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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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30 12:1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提示饭饭有敏感词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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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1 20: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所以现在连更新都不给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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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21: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江苏
顶顶楼主,这么多年你还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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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30 22: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给老子跪下 发表于 2021-5-21 21:16
顶顶楼主,这么多年你还在,真好

我一直都在,但是论坛发文太麻烦了,不知道哪个字就被和谐的不要不要的,实在没精力啊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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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30 22: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卡文卡得有点厉害,越到了中心部分就越卡……

看别人写很燃、很悲壮、或者很顺畅的剧情,怎么自己写起来就那么尬那么狗血那么不是味儿呢?恨不得全都删掉,但是删掉了剧情又走不下去……

请问是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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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是实在发不出来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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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就是小狼狗的嗷嗷哭了=w=

我铺垫了那么久,小狼狗终于确定了这只御风就是他的御风,现在难受得很,又着急,整只狗子都不太好=w=

他不好,我就很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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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31 07:5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江苏
柳祈情 发表于 2021-5-30 22:38
我一直都在,但是论坛发文太麻烦了,不知道哪个字就被和谐的不要不要的,实在没精力啊OTL

哈哈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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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极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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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7 11:0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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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9:2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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