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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墨芷啃烧鸡 于 2014-2-1 17:51 编辑
【游荒篇】
楔子
我坐在天演院的屋檐上,身边白斩正缩在翅膀里打盹。
白斩不是鸡,是我的仙鹤。
虽是初秋,阳光里已泛起了凉意。身上的无鬼袍子穿了太多年,着实不够保暖了。
我推推白斩:“喂喂,今天屿寒怎么比平时还愁眉苦脸啊!你说,他是不是也觉得,中午的萝卜太咸了?”
白斩从翅膀里抬起头,白了我一眼,继续打盹。
嗯,白斩确实是只,会翻白眼的有个性有深度的洋气仙鹤。
天演院遥对着云华殿,可以观赏屿寒和云裳这对冤家的眉来眼去。
所以我喜欢蹲这儿晒太阳 。
六年前捡回一条命,自从三年前能下地蹦跶,我便时常在此思考人生。修为涨得极缓,眼力倒是飞速提升——这得感谢云华殿为了省钱,没安窗户更别提帘子,苦了屿寒只能时不时写些“禁止观赏”“偷看可耻”之类的纸片举起来朝我示警,日子一久,我连他脸上汗毛都能数清了。
他如今越发沉稳大气有内涵,明晃晃的年轻有为。唔,其实我更怀念那个,每天挥舞着桃木剑赶我和墨叶起床的死墨鱼。
忽然忆起墨叶慵懒的眉目,他闲闲的坐在山后那棵梧桐下,看我和屿寒练气,背心法。
喉间涌起一阵酸楚,最近怎么总想起过去的事。
一定是中午没吃饱╮(╯_╰)╭
午后的太阳总让人犯困,我索性把冷翩跹师兄刚拿给我的典籍盖在脸上挡太阳,枕着白斩合眼睡觉。
白斩不满地叫唤了两声,却调整了姿势让我更舒服些。
梦里又是八年前,墨叶怔着眼,伸手探向胸口。他明明说了什么,我始终听不清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魄一丝丝飞散。
我知这是梦,却舍不得醒来。离了这梦境,我又能去何处找他呢。
脑门一阵剧痛,我总算从魇中惊醒。
又是白斩在奋力啄我的头!!!(#‵′)凸!!!还我忧伤文艺的气氛!!!
刚想对它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冷不防被人拍了脑袋。抬眼看见屿寒坐在我身侧,不满地说:“墨芷啊,你总是在这儿睡觉,迟早会着凉。”我客气地回嘴:“掌门啊,你总是在那儿忙叨,迟早会吐血。”
他笑笑,没有反驳我。他抚着白斩的头道:“下次还是不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叫醒她了,脑子更坏了怎么办。”我懒得理这难得的打趣,怔怔地看着屿寒苍白的手。
他又瘦了。近日这大荒,发生什么了?
风从山谷间呜咽着奔来,屿寒的袍子被吹得呼呼作响。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递给我。
“把这信送给缥缈峰的玄素大师,还有这个。”说罢往我脖子上挂了根东西。我低头,是颗黑色珠子.
我托头看着他,怎么越发弄不懂这家伙了。
他低头错开我的凝视,又拍拍白斩:“路上好好听话。”白斩不屑地挥翅,屿寒补充道:“她要是迷路了,只能靠你了。”没出息的白斩顿时挺直了脖子。
我掂了掂手里的信筏,颇有些分量。“很重要,不许拆开。”屿寒板起脸。我困惑得很:“我的修为不堪入目,方向感更是惨绝人寰,怎么想让我去?”另一句话我咽下去没说:你就不怕我又跑出去寻死?
屿寒只是慢慢起身:“没有送到本人手里,就不许回来。”乘上葫芦欲离开,我一把拽住他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深叹一口气:“我关了你六年,也该放你出去透透气了。路上保护好自己,不用太赶路,看见有趣的地方,多逗留几天也无妨..............我终归是为你好。是不是懒得受这路途劳累?”
我摇头:“掌门,你还没给我盘缠哪。”
得知我要走,居然有很多师姐妹兄弟来送我,其中最为不舍的要数冷翩跹师兄了。他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言语中竟有些哽咽。
我拍拍他肩膀:“别这样嘛,我一个女孩子都没哭,你难过什么。”
他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说:“我能不哭吗!你走就走,干嘛非要把我借你的典籍给带走啊?!晚宗主会把我炖了的!”
我也难过起来:“可是,可是路上那么无聊,没有这些书,我真的,我真的............”我的眼泪也开始打转。见我要哭,冷师兄反而慌了手脚:“墨芷妹子,你你你别哭,我借,我借还不成么!这几日我拿别的书顶替着,等你回来还我就是。”
我立马止住泪,开开心心地跑远了,没忘冲大家挥手道别。这几年我的演技真是越发精湛了。
背后隐约传来冷师兄的声音:“慢着!你说——什——么——?什么叫‘这些’?!你难道不止拿走一本书——?你——给——我——回——来——!!!”
跑到山门前,青芮师妹早已备好了仙鹤。她嘱托我:“幽州很近的,师姐你迎着太阳往东走就行了。”我使劲点头,表示知道太阳在哪,爬上仙鹤卷心菜准备启程。青芮忽然急急地说:“师姐,你去了幽州,要是看见了青芒,告诉他,我......我很是挂念他,让他回来看看我。”我依然点头,背过身子,眼角发酸。
仙鹤腾空而起,青芮的身影越来越小。青芒是青芮的师兄,也是她的恋人。八年前金坎子攻上清峰,青芒就死在了八卦台上,我亲手为他合的眼睑。青芮在这山门日夜苦等,总相信她的青芒还活在大荒的某个角落。
观里人人都知道,却没有谁忍心点醒她。
清晨的日光带着泥土清香,我深深吸口气,回头看了看道观。这高山间的清修之地不再是上清峰的红砖青瓦,我也不再是桃树下的馋嘴泼猴。
屿寒倒是看得明白,我如今心比脸皮还厚,绝不会轻生枉死。
卷心菜冲着太阳卖力地飞,我拍拍它的脑袋:“转身转身,我不去幽州,朝西走,去燕丘。”
屿寒给了我一百金,不花掉实在是太可惜了。据说燕丘有香喷喷的羊奶和牛肉,我得去尝尝(﹃)。
卷心菜不情愿地调头,我听见它愤怒的心语,大致是控诉当年我勒它脖子。啧啧,真是只记仇的鸟。
身后太阳照得背上暖和,我竟有些期待这旅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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