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墨芷啃烧鸡 于 2013-10-31 00:37 编辑
19、
二月初春,我十五岁生辰,老道大方地给了我们一小袋金子,我仨趾高气扬地坐在潇隐村最大的茶楼(虽然村里只有一家茶楼= =!)里,点了盘烧鸡。
这烧鸡油太大,皮太硬,远不如道观膳房的美味。不过屿寒和墨叶送了我一盒粉色胭脂,我欢喜非常,特别是想到他俩生辰时,我送的不外乎是啃剩的猪蹄或者路边野草,愧疚得越发感动了。
我抹掉嘴上油,急切地打开胭脂盒:“这东西怎么擦呀?”
他俩也十分好奇,凑过来伸手沾了胭脂,一人一边地往我脸上抹,我亦不甘示弱地把胭脂往额头上扑。
一盒胭脂快见底,我仨长呼一口气:“大功告成了!”我喜滋滋地扬手招小二结账,打算去河边码头照照。小二应声而来,看到我的脸,一屁股坐在地上:“猴,猴仙!您,您吃好了?”
墨叶恍然大悟:“我说你的脸那么眼熟呢,原来像猴屁股。”
屿寒懊恼不已:“卖胭脂的兰花说,再丑的姑娘,抹了胭脂也会好看,原来是骗人的!”
我悲痛地捂脸哭:“以前在家,每年生辰我都漂漂亮亮的!要是这时候在道观,我娘该来看我了!还说要给我盘发髻呢!!我想要那根桃花簪,呜呜呜呜呜~~~~~~~~~~”屿寒忙拍我背顺气:“别哭了别哭了,等我们修行结束,就能回道观吃烧鸡了!”想到不知归期的修行,清香温暖的道观,吹胡子瞪眼的掌门,我嚎哭得更厉害了。
屿寒无奈地转头:“叶子你快哄她,哭声太难听了。”我从指缝里看见墨叶白了我一眼,拨开我捂脸的手,提起衣角沾上茶水,一下一下地擦掉我脸上胭脂:“不就是根桃木筷子么,以后我给你做一根便是。”
我眉开眼笑:“要跟我娘做的一模一样!”
春分那天,老道领着我们进了望川镇。
往日在老道的千般古怪要求下东奔西跑,虽说路过许多次此地,却从未真正逗留游玩过。这镇子年代久远,镇头的梧桐据说有两百年树龄。镇中人祖辈生长在这,岁月积淀下,连街边玩耍的孩子都带着种别样的闲适。
老道带着我们拐进间面馆,开店的婆婆端上三碗热腾腾的的牛肉面,又怜又喜:“瞧瞧这几个娃,瘦成这样!快来尝尝我的面,多放了俩鸡蛋,吃了长个儿!”婆婆本是中原人,嫁到望川镇后不久丈夫害病死了,这些年一直独居于此。
我仨狼吞虎咽,老道笑眯眯地起身,在桌上放下一袋金子:“这一年又是捉妖又是除鬼的,这些毛孩子先在你这住一阵子吧,沾沾人气。”婆婆没接金子,惊喜万分地看着我们。屿寒有些担忧地抬头:“前辈,那我们的修行.. .. ..”老道的笑声回荡在面馆:“这便是修行的一部分。”
婆婆无子嗣,将我们视为己出,打心眼里宠着。
每日清晨,婆婆养的公鸡吊着嗓子打鸣儿,婆婆起床煮早饭,屿寒勤快地给婆婆打下手,我去后院给一群鸡鸭喂食交流感情,想吃肉时还得给它们做做赴死的思想工作。吃罢早饭,墨叶陪着婆婆去镇口的集市买些瓜果蔬菜,回来后开张面铺。
婆婆在厨房做面,屿寒当小二,我收账,墨叶蹲在门口晒太阳。在婆婆家的半年,日子平淡安稳,我们三个的个头拔高了一大截。
说到这,我十分伤感。半年来虽说我仨都长个儿了,可我比他俩矮了半个头;他们身上开始有硬邦邦的肌肉,我却胸前多出两团肥肉,跟观里年长些的师姐差不多,跑起路来累赘得很。他俩嘲笑我就算了,还死活不肯带我一起洗澡,害我失去了打水仗的乐趣。
婆婆倒是开心得很,总是乐呵呵地对面馆里的客人炫耀:“瞧瞧,我孙女俊得哟,水灵灵的!”
渐渐的,面馆里天天人满为患,大多是镇上十几岁的姑娘。少女怀春嘛,自然是奔着屿寒来的。白净温和的屿寒,站在桌边微微一笑,阳光般暖人。每每这时,姑娘们就陶醉地表示要再加蛋加面加汤。都因为这,望川镇的少女们那半年里,腰都粗了一圈。
起初也是有许多男孩子来的,小到十三岁,大到二十岁都有。我穿着婆婆做的各色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柜台,他们总是飞速地吃完面,磨磨蹭蹭地结账,还总有人送我胭脂手链之类的小物什,絮絮叨叨地说家里有良田几亩什么的。
后来,白日里总蹲面馆门口晒太阳的墨叶说是闪到腰,非要替我收账,还让我陪婆婆去朱屠夫家买猪肉。婆婆看中一头活泼好动的大白猪,牵在镇上走时那猪忒不安分,我一怒之下扛起猪,在因为恐高而哼哼的猪声和镇上人惊悚的目光里一路走回面馆,大摇大摆地从那群少年面前晃过。
婆婆欣慰地对那群呆傻张嘴的少年们赞:“我家墨芷真是能干,以后嫁了人,我也不用担心她会受欺负了。”婆婆身旁总喜欢对我吟诗的瘦弱书生,窘迫地咳嗽:“真,真是静若处子,动若猛虎啊!”
那群围着我的少年们,好长一阵子都没来过面馆。 |
评分
-
3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