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书天下·浸墨】幽都王印象（墨姬篇）——by 傲雪云罗符

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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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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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4:54

本帖最后由 vermouthch 于 2017-4-28 14:56 编辑

墨姬在北溟王城这一住下，转眼就过了许多年。她后来回想起那一段时光，过得也的确很是恣意逍遥：她几乎把北溟的广袤疆土都走了个遍，甚至是各大无极魔诸侯的私人演兵场也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即便是唱歌跳舞瞎胡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总有几个名为“公主亲卫队”的家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赶不走甩不掉，让人不舒服极了。

“公主殿下，属下是职责所在，若无法确保公主的绝对安全，属下就必须提头回去向王谢罪，请公主体谅！”最可气的是，每当她想搭几句话的时候，那些人总是和木头一样，只会机械地重复这一句话，还无不表现出对父王绝对的敬畏和恐惧，就好像她墨姬万一有个磕了碰了，幽都王就真的会将他们大卸八块了一样——哼，我父王哪儿有那么可怕，他对我明明多好呀！

不过话说回来，每当她想起来去找父王抱怨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发现他不是陷入沉睡就是在与诸侯议事，总之很难见到人那是真的，就这样一拖再拖，终于，一直等到了她百岁生辰的那一天。作为墨竹她活过了多少年头，墨姬早已记不清了，而这个所谓“生辰”，是从幽都王将她变成少女的那一日来算起的。父王就算平日再如何神龙见首不见尾，在这天也一定会现身来陪她，想到这点，墨姬心里就有了主意——她早早把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都赶出了王殿，然后换上了最漂亮的衣裳，在空旷的大殿中翩翩起舞。

等一舞跳罢，殿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紫光闪动中，幽都王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墨姬的面前，眼中满是温柔和怜爱。

“父王~！”她欢快地跑过去，摇晃着幽都王的胳膊撒起了娇：“人家都好久见不着您了，还以为您把这天都忙忘了呢……”

幽都王一下一下轻拍着墨姬的脑袋，苍白的脸上笑意仍是一贯的温和：“我们家黑妞的生日，父王怎么会忘。”

墨姬心中暗喜，顺势再问：“那~父王，刚刚我跳的舞，您说好不好看？”她知道，父王向来喜欢看她的舞蹈，这能让他整整一天都心情大好，而她之后提的那些大小要求也总能轻易地得到满足——

果然，不出所料。“这还用说吗？瞧你今天这郑重的样子，倒像是反过来在给我过生辰似的……这回想要什么礼物？说吧。”

墨姬眼珠一转，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唔，那父王送我一只代步的宠物好不好？能上天入地，带我到处去玩的那一种！每次用法术传来
传去，累死人家了……哎呀？”可话还没说完，脑门便被轻轻地戳了一下，只见幽都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哼道：“呵，那些个九幽之主都被你折腾得够呛了吧，你这丫头还想到哪里去胡闹？”

墨姬只觉脸颊一热，但还是硬着头皮甜笑道：“父王，您别听那群跟班瞎说，人家才没有胡闹呢……好不好嘛？”

幽都王难得地沉默了半晌，紫色的眼瞳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最终，他还是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叹了口气：“随你喜欢吧。只是最近幽都军会有些大的行动，要玩也别往部队那跑了，知道吗？”他话音落下，外头立即就有禁卫军牵引着魔兽而入，墨姬回头一看，那是只精瘦的黑色影豹，血红的双目中分明透着锐利狰狞的凶光，可一路走来却不吼不叫十分驯顺，到她面前之时还主动趴伏于地，仿佛就是在等待着新主人骑上自己宽大的脊背。

“谢谢父王！”墨姬对这份生日礼物越看越喜欢，只粗粗地向幽都王行了个礼，便兴冲冲地骑上影豹飞奔而出。的确，上百年的时间，北溟她早就玩腻了，就在刚才，她想到了一个能摆脱那堆跟屁虫们的绝佳新去处——“糟糕，殿下不见了！”当后知后觉的公主亲卫队终于发现他们已将主子跟丢的时候，那一人一豹，已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了某个幽魔裂隙的深处。

“哈哈，小影真棒！这下那些家伙可跟不上我了吧。”墨姬得意地在赤目影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如今她的眼前，已是与北溟截然不同的景象。她身在一片青翠的大草原上，天蓝蓝、水清清，三两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着丰美的嫩草。座下的影豹看到猎物就在近旁不由发出阵阵兴奋的低吼，而被惊动的牛羊发现了天敌的存在也纷纷吓得四散而逃，这一幕逗得墨姬咯咯直笑，她的心情从未有过现在这一般舒畅。

生养我长大而我却知之甚少的大荒啊……哈，终于回来了。

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5:00

本帖最后由 vermouthch 于 2017-4-29 21:50 编辑

从前是竹子的墨姬喜欢迎风起舞，并为此一直荒废着修行；后来成为幽都公主的墨姬一门心思地游山玩水，依然没把半分心思放在修行上，然而当她百年之后重回人间时，实力已是今非昔比。这也是幽都王宠爱她的一种方式，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能得到父王直接分出来的魔力。虽然对幽都王来说，那一点魔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却足以让墨姬在人间都受用不尽。在大荒，她曾挤在人群里听伶人唱戏，翘着脚坐在公堂的房梁上看官僚断案，和一群八婆闲扯别人的家长里短，甚至还到过人间帝王的陵墓里转悠过几圈顺走些陪葬的宝贝，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过这少女除了肤色黑些之外有哪里异于常人，或者说，即便有人发现，也早已不知不觉变成她家影豹一天的口粮了。

这一回，墨姬从山水秀美的江南进入了号称穷山恶水人迹罕至的雷泽，打算到传说中的共工遗迹去探险。一路上，她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有妖魔入侵的传闻，闹得两地边境人心惶惶：“以前族里长老总说这大荒的人类多么的可怕，切，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小影？”墨姬一边调笑逗弄着疾驰的爱宠，一边却也终于想起了远在北溟的父王。那些人口中的“妖魔”八成就是幽都军吧，难道，是父王派出来找她的吗？说起来，在甩掉那帮公主亲卫队的家伙之后，她和北溟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父王要是知道当初她讨要这生日礼物打的是这种小算盘，他会不会生气呢？

正出神间，只听一声奇怪的呜咽，座下的影豹忽然速度大减，一个急刹便停了下来，墨姬猝不及防，身子也跟着向前栽倒，幸亏本能之下一把抱住了影豹的脖子，才免遭了整个人被甩到沼泽淤泥里的狼狈境地。“哎哟，这是怎么啦？！”墨姬不禁有些气恼，毕竟这小影好歹也是父王都能看得上的骑宠，能力优秀不说，向来也都是极听话的——定睛一看，那影豹正遥遥地望着沼泽茫茫雾气后的另一头，却感觉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趴倒在了地上，而那前方，似有不寻常的绿光在闪动。

“难不成，前面就是水神共工的遗迹吗？”墨姬瞧见了倒是有些兴奋：那水神早就死了千把年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哎，小影真差劲……算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瞧瞧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马上就回来！”说着，便迎着那隐隐闪烁的绿光走了过去。

……沼泽。

……小矮林。

……灌木丛。

墨姬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地使用传送法术，但一路走去，最后只瞧见了几缕淡淡的炊烟，倒像有几户农家的样子，而传说中的古神遗迹，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那淡淡的绿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源，只是如萤火一般在半空中点点飘荡，颜色之淡，在一片苍翠的幽林之间，连肉眼都很难分辨。“什么呀，完全搞错了嘛……真没趣。”她不免有些失望，正要转身折返，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忽然不听使唤了：就好像落地扎根了一样，她不但再迈不出步子，就连脚趾头都无法抬起；这沉重的感觉随后沿着一双腿向上蔓延，不到一会儿工夫，她竟觉全身都像灌了铅般没有一处可以动弹，更别说施法逃脱了——

怎、怎么回事？！墨姬一下子慌了：她分明瞧见星星点点的淡淡绿光变得明亮起来，并慢慢开始连成一片，光芒越亮，她身上的沉重感就愈发强烈，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这不是专门狩猎的陷阱又是什么？赤目影豹远还在几里开外，在使不出法术的情况下，她就算扯破了嗓子，小影也听不见她的求救啊……

就在她濒临绝望时，头顶的天空忽然一暗。一群不知哪里飞来的乌鸦完全遮蔽了天光，它们怪叫着朝幽都公主所在的地方俯冲而下，与那成片的绿光冲撞消耗；更有的直接化成了漆黑的烟雾，欢快地钻入墨姬的眉心，每进一只，她便觉得身上的痛苦立刻就减轻了一分——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墨姬心念一动，她又惊又喜地喊出了一声：“父王！”

“还好来得及时。”随着一声叹息，幽都王的高大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在漫天明灭的绿光和飞舞的鸦羽中。他脱下将身上厚重的披风搭到了墨姬的肩膀上，这下子，她终于感到了全身完全的舒泰和解放：“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让人这么不省心。”

“人家、我也没想到有陷阱……父王，对不起嘛。”这一回，墨姬发现父王始终都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像以往那般温和，想来定是在生气自己不告而别偷偷跑来人界的事，连忙乖乖地认错道歉。但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幽都王有所回应，他暗紫色的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方的袅袅炊烟，像是时间在身上定格了一般：“父王……父王？这绿光可厉害了，我之前都一点没察觉到呢，您该不会也不舒服了吧？”

“呵，可能吗？”幽都王回过神来，轻哼一声：“黑妞，以后不要再接近这里。这游云之力筑造的结界是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你那点魔力没被彻底抽空打回原形已经算走运，要还有下次，父王可没法保证赶得及救你。”

“游云之力？那是什么？我之前还以为这里有水神共工的遗迹来着。父王，您知道那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吗？有这么厉害的结界守护，是不是有很了不得的宝贝还是什么世外高人啊？”

幽都王沉默半晌，简短答道：“一个普通的人界小村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咦？”他这么一说，墨姬反倒奇怪了，既然什么宝贝都没有，那这专门狩猎妖魔鬼怪的厉害结界对幽都来说，不就是个毫无价值的大祸害么？父王既不怕它，干吗不干脆把它毁了，还要反过来告诫她以后不许靠近呢？她这么想，嘴上也就跟着脱口而出：“那既然这样，您就多派点兵过来破了这个结界、把后头的村子打下来好了！女儿从来都还没给那些凡人欺负成这样呢，您看哪您看哪……”谁料话还没说完，就迎面碰上幽都王凌厉的眼神：“闭嘴！”

饶是竹类天性没心没肺不知七情为何物，在两双眼睛目光交会的那一瞬间，墨姬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害怕了：虽然她知道，父王身为北溟之主总有威严霸气的那一面，她也知道北溟群魔几乎人人都非常怕他，但在自己的面前，从第一天遇见的那时候起，父王始终都是那么温和慈爱，从来没这般凶过。不，更准确来说，那是远远比“凶”还要可怕的眼神，就好像能将周遭的一切都冻结一般，彻骨的冰冷阴寒。

幽都王看着面前这个骄纵任性的养女，脸色十分难看地一变再变，有一刻，他苍白的手甚至慢慢攥成了拳头——但是最终，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黝黑却美丽的脸上时，心中悄然苏醒的记忆和情感总归还是占据了上风，半晌，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算是强行压制住了怒火：“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要听话就是。走吧黑妞，回北溟……你出来野得也足够久了。”

“是。父王。”尽管这一肚子的疑问压根就没有解开，但墨姬知道，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她乖乖地闭上眼，任由传送法术的力量吞噬身体。而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证明，这将是她这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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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5:08

本帖最后由 vermouthch 于 2017-4-28 17:14 编辑

“公主、公主殿下！王连日操劳，如今灵识已经进入沉睡，任何人不得打扰——”

“闪开！”

墨姬一掌推开拦住去路的禁卫，直接闯进了幽都王的寝殿里。与其说是“寝殿”，更严格来说，这只是王城之中一个特殊的空间，没有门，没有墙，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无尽的虚空和混沌。从来没人见过幽都王的真身，连墨姬也不例外，而他一贯以示人的灵识假身，在北溟无事时就常在这个空间里沉眠。

“父王——父王！您在吗？！”她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这虚空中乱闯着，但是久久都没有人回答。不知就这样找了多久，直到就连她自己都想放弃下次再来的时候，眼前的空间中忽然撕扯开一条白色的裂隙，巨大的吸力从中席卷而出，将墨姬整个人都卷进了裂隙后的世界里：“咦……这里是……哪儿？”

墨姬没想到，在那一片混沌虚无的背后，竟然还藏着一个这么美丽的地方：那很像是一处人间的仙境，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繁花锦簇；远远地，她还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歌声，柔婉动人，如泣如诉。而幽都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依然是如以往一般地温和平静：“黑妞，有事吗？”

她本来想好了一肚子的问题，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有些震撼，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父王，这歌儿真好听……那个，您找谁来唱的呀？”

“不是‘找谁’。”幽都王淡淡一笑：“也好，你既然找到了这个梦境，那就一起来见见她吧。”说罢便牵起墨姬的手，向歌声的来源走去，他们慢慢地走到水边，那里，一条清丽的白色人影正在翩翩起舞。

那女人……墨姬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面对到来的两人，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而那舞姿虽行云流水美则美矣，动作分解开来却只有简单的几种，一套做完便循环往复毫不停歇，就像一个只是会跳舞的人偶；还有……那张脸……

“孤月，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黑妞，今天，我带她来见你了。”幽都王缓缓走到那白衣女子的跟前，目光专注而诚挚：“我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她也是在跳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做她的‘母后’，不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再有一个女儿吧，我们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里，墨姬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些所有的问题都不必再问，她好像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父王以前从来没提过，但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妻子——他们眼前看到的只是个虚无的幻影，之所以尚还保留着一丝鲜活之气，或许那只是父王将他昔日的记忆化成了实体而已；而那张脸……若是只看五官不看肤色，自己和她倒是有七八分的相像，而且父王刚刚还亲口说了，“看到她，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

原来，这就是她墨姬存在的价值：在她还是一棵墨竹的时候，父王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只凭这一点，他就可以为她造一副形似他爱妻的人形躯体，给她百般的宠爱尊荣，但这同时又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一天，父王觉得那一点相似之处不复存在了，他也完全可以收回这一切，再去塑造一个新的“影子”，说不定下回还会找到个声音像的？性格像的？总之，是谁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墨姬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看过父王收拾那无寐侯时分明笑里藏刀的样子，她想起以前的我行我素娇纵任性，这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赶的危险行为——不，不行，再也不能这样了！虽然竹子没心没肺的本性大概是改不了，但她也不傻，谁都知道，最起码得要能够活下去啊！

“父王……”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您以前都没怎么提过母后呢，她在您心里，一定是个很完美的人吧？”

“当然。孤月还在的时候，那真是一段真正可以被称为‘幸福’的时光啊……”幽都王长叹了口气，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白衣女子的倩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墨姬的异样，“这些年我攫取到越来越强的力量，记忆却也越来越凌乱不堪，或许将来哪一天，我会连这最后的一点梦境都留不住……不过还好，黑妞，现在父王有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那，我可以也和父王一起常来看看母后吗？”

幽都王默然了许久，终于，他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北溟王城内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太古铜门外的大荒却波澜骤起。在极北的幽州之地，大量的幽魔裂隙豁然开口，成百上千的幽都军如潮水般涌出，铁蹄直踏向忘川的黄泉朔方城，据说，在它陷落的那一天，幽都王还亲自出现在了军阵之前。因为这场战火并没有继续延烧，无论是凡人的翎羽山庄还是翼人、一目等其他族群，谁也不明白幽都为何偏偏就看上了那一片鬼域，但是墨姬知道，为了那个新领地的戍防权问题，几个九幽之主又聚到了王城里，还在父王面前吵得不可开交，足见幽都对它的重视程度，或许，还和将来继续南下进攻中原有很大的关系。

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在诸侯们散去之后，她来到幽都王的面前，十分郑重地跪了下来：“父王，女儿愿意请缨，替父王坐镇朔方城！”

“哦？”幽都王挑起眉，显得相当惊讶：“黑妞，那朔方城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女儿当然知道，也明白行军打仗的事我帮不上父王任何的忙，只是瞧着几位诸侯为了那个守将的位子那么久都争执不下，您一定也在头疼，最后用谁才能服众吧？”

幽都王打量她许久，看那神情真的一点都不像玩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黑妞，你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开始懂得帮父王分忧了？”

墨姬也微微一笑：“因为女儿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永远都躲在父王的羽翼之下当个任性的小公主呀。而且，要是女儿能稍稍帮父王早些完成征服人界的大业，母后看到的话，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听到“母后”二字，幽都王笑得更加酣畅：“好、好，很好！”

傲雪云罗符-白伞 · 发表于 2017-4-28 15:09

“所以，之后你就到朔方城来了，一呆就呆到现在？”趁着墨姬的故事讲到一个段落、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的时候，七夜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为了逃离你父王那座火山而跑来这么个一样无聊的地方，你确定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唉，要只是在一座庙里当神像那确实很无聊咯~但是我可是有自己的正事要办的。”墨姬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在那之前，我趁着父王不注意，把那个关于他妻子孤月氏的梦境刻到黑曜石里带了出来。光有张脸像她可不够呢，我花了大把的时间刻苦偷练她跳的那支舞，还专门找来了人界的老妈子学凡人的言行举止，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在人前表现得更温柔一点，腼腆一点——后来事实证明这方法很有效，父王看到我会跳孤月之舞，果然对我更加疼爱了几分，我那岌岌可危的挂名地位，也总算是稳固住了。”

七夜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温柔腼腆？你？”

“七夜，你有什么立场可以笑话我，你小时候不也为了自保装成一副混账熊孩子的样儿吗？”

“怎么，幽都公主的耳目这么灵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七夜收起笑容，一脸讶然之色：“不过这么说，我们倒还真是同病相怜。”

“是吗？我倒觉得你和我父王才是一类人。”墨姬却摇了摇头，眼睛闪闪发亮：“我呢，再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也不过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这一个简单的理由，而把你们变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那些个爱恨情仇，恐怕连你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吧？说来也是有趣，听说我原本的一些同族做梦都想有颗心，死了都还在黄泉里闹腾不休呢。要我说，没心没肺又有什么不好？这样一来，这世间的执着、痛苦、烦恼，岂不就能少许多？”

“哼，果然是非我族类，看来这个话题我们是又没得聊了。”七夜冷哼一声，表现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可当二人相对无言，墨姬施施然起身拂袖而去的时候，他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