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云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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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文小说] 【弈剑冰心】当时未肯嫁东风(中长篇,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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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6 12:1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渡厄剑,一只角笛……

  南别一一清点自己随身之物,又一一收好。

  一枚腰佩,玉质温润,触手生凉,是自己在木渎市集高价购得……

  一把贝币,钱财之类俗物,与玉佩一起留予冰心堂便是。

  一只精美的香囊。南别怔了怔,方想起是桃李花林的小桃所赠。

  一支洞箫……南别又怔了怔,虽不知自己几时习了箫,不过摸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熟稔之感,想了想,将之系于腰间。

  除此之外并无别物,南别整装完毕,深吸一口气,便想穿门而出。谁知紫荆掌门也正好迈进门来,两人猛然打了个照面,紫荆不免吓了一跳,握住了南别手臂。

  “小别,你上哪去?”

  “紫荆掌门,南别正要向您辞行。”南别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但愿南别此去能为贵派寻得至宝,或可回敬一二。”

  “小别,你……你都知道了?”

  紫荆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忧心还是遗憾所致。

  “是,”南别笃定答道,“南别不愿坐以待毙,请恕南别辜负掌门好意之罪。”

  “你……唉……我知你性子执拗,无可更改,可是我……”紫荆掌门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我既劝不了伏枫,也劝不了武哥,连你也……”

  “各人命数,自有天定,请紫荆掌门勿再以南别介怀。”

  “……你既去意已决……好。”紫荆点点头,不再挽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且在此稍待,我叫丹房取一瓶逆转丹与你捎上。”

  “南别枉受掌门深恩,已自愧疚,怎敢再领贵派灵药?”

  逆转丹祛邪固本,药力迅猛,实为急救不二之选,但材料珍贵,兼之炼制不易,并不常用。如今紫荆掌门开口便要给自己一瓶,南别怎能不深感惶恐?

  “勿再推辞。”紫荆却也以不容回绝的语气坚决道,“否则紫荆不会让你出得此门。”

  “如此……”南别向紫荆长揖到地,恭声道,“南别拜谢。”

  听得紫荆掌门脚步声去远,南别枯坐房中,百无聊赖,便取了竹箫把玩。在手中反复摩挲许久,只觉得似乎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但总也回想不起。

  看来这就是自己失忆之所在了……

  南别苦思不得,索性丢开不想,将箫收起,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箫尾,却觉得有好像什么文字刻在上面。

  “南……别……敬……”南别摸索着读道,“……赠……”

  原来这是自己送给什么人的,可又怎会到了自己手里?是还没送出去吗?

  南别将手指略往上移动,复从头读道:

  “致……友……青……玄……”

  青玄……

  南别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身在明镜湖时与青玄并肩作战的种种流过心间。

  青玄挺剑护住他身周,青玄为他挡下妖魔致命一击,青玄与他双剑合璧封印幽都裂隙,青玄同他琴箫合奏,青玄温柔地抱起毒发的他,青玄将他送至平安处自己却决绝地与妖魔同归于尽……

  青玄,自己怎会忘了青玄……

  仿佛最珍贵之物失而复得又复失,南别心中悲恸,手握箫管,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忽闻有人自远及近飞奔而来,南别慌忙抬手拭去泪水,来人已是一头闯进屋中。

  “南别——”白芷的声音气喘吁吁地急切道,“你要走?!”

  “是。”

  “你要回江南?”

  “……我去找大禹之佩。”

  “不,你就是要回江南!”白芷叫道,“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要回江南!”

  “……”

  南别不答,算是默认。

  “你……”白芷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起伏的呼吸,复问道,“可你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没什么,也就是各处转转,顺便杀几个妖魔。”

  “那又如何?”

  “……什么那又如何?”

  “还不明白吗?!”白芷失声道,“你不是英雄,不是救世主,天下大势不会因你一人参战与否而有任何改变!江南已经……沦陷了啊!”

  “是,你说得对。单凭我一人之力,确实无法扭转乾坤。但如果是千人、万人呢?反之,设若人人都置身事外,那么局势就更不可为了。眼下江南虽已沦陷,南别愿为明日的胜利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上战场拼命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们的事!你……你只是个……时日无多的羸弱病人……”

  “我知道。你不是说我至少还有两三个月好活么?那就再打一个月架然后收手也不迟。”

  “可你这一去,也许根本连一个月都活不到,只有三天、两天……”

  南别知道自己剩下时日里所能做的也就是以九玄剑诀杀敌了,剑气所及远过羽箭射程,只需待在己方阵后,不参与白刃战,那便安全得很,几乎不存在危险,却已懒得再与白芷多费唇舌,只冷冷回道:“那也是我的命罢了。”

  “你……好,好!算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该救你!我不该照顾你!我不该……”原本温柔可亲的冰心女弟子逐渐崩溃,痛哭道,“……我不该喜欢上你……”

  “……白芷,抱歉,你的好意我……”

  “你根本不明白!你昏迷时我替你翻身擦洗,你醒来时我给你喂水喂药……我陪你说话,与你解闷……可你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南别默然无语,唯有再次致歉道,“对不起。”

  “别说了!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白芷掩面泣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

  女子的悲泣声与脚步声夺门而出。南别心中歉疚,站起欲待安慰挽留,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便听轻微一声响动,却是怀中的香囊跌落到了地上,南别俯身拾起,想起这香囊的来历,心下惘然。

  自古情债难还,莫过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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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别乘着超影,自紫荆峰径向东方而行。虽曾越过弈剑听雨阁上空,但南别生怕自己一入弈剑山门便再也难以动身出返江南,只在紫薇阁上方盘旋三圈,即往江南飞去。

  一路听闻,无非芸芸众生。南别驭风抚云,觉天地之空旷,倍感己之渺小。或许江南局势确实并不需要自己出力,但自己于江南却仍有未尽之事。

  到了目的地,南别跳下马,叩响了天狐族长的芳闺。

  吱呀一声门扉开启,狐媚惊喜道:“南别公子?”

  “族长久见了。”

  “南别,你……”狐族感觉敏锐,狐媚一望南别气色,便明白大大不妥,又不知南别是否自知,转而问道,“你可曾去过仙音山?”

  “……南别并无仙缘。”

  “这……”狐媚失落道,“哎,失礼了,快先请进吧。”

  “不必了。”南别摇摇头,将香囊递出,“劳烦族长将此物交还给小桃姑娘,便说……承蒙错爱,南别愧不能当……”

  “……可是……”狐媚将香囊接过,犹豫道,“小桃她……”

  “还请她另觅佳偶……”

  “可是……小桃几天前已……”狐媚哀痛道,“已亡故……”

  “!”南别大惊,曾不意痼疾缠身的自己活过了两年余,青春活泼的小桃竟却先他而逝,忙向狐媚问道,“怎会如此?她怎么……”

  “南别,你不可情绪激动,听我说……”狐媚道,“小桃她……不幸身染恶疾,暴毙而亡。”

  “是何恶疾?”

  “这……是……我也不知,只是发病突然,病程迅猛,致使挽救无及,实在遗憾。”

  狐媚不过片刻迟疑,南别已然觉察不对。

  “……族长何必有意相欺?”

  “唉……你先进来再说吧。”

  狐媚默然良久,知道瞒不过,终于和盘托出。原来罗睺伤势一经痊可,正式取代了计都,为在江南各部立威,少不免做些杀一儆百之举。狐媚虽表面投诚,暗里早已其心不附,罗睺对此心知肚明,遂寻个由头将狐媚贴身侍女小桃杀害,又剥下她整张皮毛,做成围脖,披挂在颈上,各处炫示,以显耀其威武震慑之意。南别闻知其中缘由,不禁痛心不已。

  “唉,我还道罗睺能有几分武德,如今看来与计都也不过一丘之貉,实在可恨。早知如此,当初在得月居便该……”

  “公子不必自责,是狐媚忝居族长之位,却不能守护族人平安……”狐媚心中悲苦,仍尽量安慰南别,“此事全系狐媚之过,公子你切莫……”

  “族长言重了,”南别忙道,“自然是罗睺之过。”

  “……”狐媚摇头不语,脸上愁云满布。

  “无论如何,谢过族长如实相告……”南别拱手正色道,“此仇南别必报。”

  “公子留步!”狐媚见南别说走便走,急道,“你可知你……”

  “正因如此——”

  南别辞别狐媚,跨上超影又向木渎镇进发。须臾之间,到了茯苓的医馆。

  柜台并不见人,南别向里唤道:“麻黄先来五钱,乌药钩藤延胡索绞股蓝各十钱,然后……嗯……灵芝甘草白首乌……”

  “来了来了——”茯苓自内室小跑出来,见是南别,吃了一惊,又听他报了这一连串药名,配伍之凶险,简直匪夷所思,吃惊更甚,奇道,“南别?你小子要这虎狼之药作甚?”

  “抓药还能作甚,当然是吃了。”

  “……给谁吃?”

  “……医者大忌,不可随意探问病人隐私。”南别装模作样道,“快些拿来,急用。”

  “你不说,我便不拿。”

  “你既开医馆,我花钱买药,岂不是天经地义,还不快……”南别说着便要掏钱,忽然想起自己的钱都扔在巴蜀冰心堂了,讪讪缩回手,改口道,“都记在南尘账上。”

  “你是替……采买药材?”茯苓向明镜湖方向一指,狐疑道。

  “啰里啰嗦……”

  南别嘀咕道,也不见外,自己去药柜前翻找起来,却冷不防被茯苓捉住了手腕。

  “你……”茯苓顿足痛惜道,“你这副身子,还想作甚?”

  “哼……”南别哼了一声,抽回手,淡淡道,“你既知道,便当抓紧,我赶时间。”

  “唉……”茯苓一声长叹,注目南别,想起了自己的一名好友。那人也是弈剑弟子,也是伤重无救,他不顾自己阻拦奔赴战场,终于求仁得仁壮烈捐躯,与敌人同归于尽,却也因为自己的阻拦,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留下了终生遗憾。

  现在同样的选择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是否应该顺应南别的要求,助他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呢?

  “……你坐下,我来吧。”

  茯苓默默将南别要的药材一一拣好包好,郑重地交到了少年弈剑手上。

  “保重。”

  “嗯,多谢你……”南别想了想,又道,“不如你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将这几味药材炼制成药丸吧?”

  “……咦,你不是要去……”茯苓讶道,“我还以为你要……”

  “我是要去寻妖魔晦气没错啊。”南别亦奇道,“不过仓促之间,我怎么知道罗睺在哪?炼成药丸,方便携带嘛。”

  “……知道了。”茯苓点头道,“交给我吧。”

  “哦,你看要不要再改改方子,最好药力要猛,药效要久,不必留有余地……”南别又补充道,“依你之见,滋阴壮阳的补益药材是增加药量还是再多加几味为好呢……”

  “喂……”茯苓翻了翻白眼,扭头敲给南别一个爆栗,“少年人真是贪心不足,物极必反,要节制,要节制懂吗?”

  “可对方是……”

  “对象是天王老子帝俊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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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李花林东南方三十里。”

  “嗯。”

  “凝香园北五十七里。”

  “嗯。”

  “肖家湾西北十二里。”

  “好。”

  每报一处地名,南尘便以红笔在地图上画一个圈。随着各处暗哨的目击报告读完,肖家湾左近标红一片。

  “罗睺这厮,看来是以肖家湾作为大本营了……”义军首领沉吟道,“白夜,你撤下部分乱葬岗哨卡,改为监视肖家湾,嗯……就撤下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南尘——”忽然一人径直闯入屋中,边问道,“可有近日罗睺行踪?”

  “师兄?”南尘抬眼见是全须全尾的南别,喜不自胜道,“你好了?”

  “……怎么大家都在,”南别避而不答,“你们正在商量什么?”

  “我们也正商量着要给罗睺点苦头吃呢……”南尘意气洋洋道,“正好,此次行动便以师兄你为主——师兄你要多少人手与你配合?”

  “……若非知道你性格,我一定以为你是在取笑我。”南别苦笑,“上回我痛击友军的教训还不够吗……只我自己一人单独行动便好。”

  “这……”

  南尘一时未决。便听有人冷然道:“原来你就是南别?”

  这声音醇厚浓郁,十分动听,却是全然陌生,且似乎来意不善,也不知与自己有何过节,南别心中寻思,边点头应答道:“是。”

  “好,与我出去——”

  说着此人越众而出,不由分说抓住南别将他拖到屋外。南别不明其意,虽然吃痛,未曾反抗。

  “出剑吧,让我看看你的能为。”

  这是什么时候,好端端怎还会有人找自己比武?南别奇道:“这位……这位朋友,请问你是……”

  “吾名青释。”

  “……”南别吃了一惊,颤声道,“你……请问你与青玄……是……”

  “哼。”

  南别心中愧怍,忙道歉不迭:“实在惭愧,我绝非有意……不,错已铸成,南别只望能尽力弥补,对不起……”

  “婆婆妈妈,我师弟怎会结交了你这个草包……”青释冷哂道,打断了南别说话,“拔你的剑。”

  “青释道长,我……”

  “拔你的剑!”

  “……”

  南别见一场比斗已在所难免,手按渡厄剑柄,躬身恭敬道:“弈剑听雨阁南别,请太虚道长指点。”

  青释不答,斩妖诀剑气隔空而至。南别退后半步,避开来势。青释又连出两剑,南别均施展轻功躲过,不曾出剑。

  比武切磋中相让三招原是对前辈尊长敬重之意,青释并不领情,第四招一手斩妖诀一手郁风真诀齐发,边喝道:“还不拔剑?!”

  “得罪了!”

  心知对方动了真格,南别渡厄剑出鞘,有归于无接下来剑,又还了一招道生火。两人一交上手,瞬息之间便已换了几十招。水火风元四力夹缠,剑风越紧,迫得围观众人不得不退出十丈开外。

  南别自出道以来,单论一对一战况,所遇皆是上风之局,竟从未碰见过像青释这样能自始自终压他一头的强横对手。耳听对方绝招又至,三阳真火诀与六合寒水诀齐施,紧接一招九玄天元诀,三招天衣无缝,方勉强化解来剑。青释趁隙进身,符惊鬼神袭来,南别急退,边以八荒地煞诀护住心胸要穴。青释却不忙于追击,冷然道:“注意了。”说着又是连环三剑出手。南别一愣,方明白是对方不愿占他目盲的便宜,忙凝神应对,接下来招。青释既占主动,一剑接一剑,后招绵绵不绝,南别打起精神,施展凌空剑气一一回敬。如此交手百余招,虽然有来有回,但还是青释攻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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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6 12:1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南别摇摇头,言简意赅答道:
  “——地狱。”
  “……”青释闻言,若有所悟,并不追问。
  “惭愧,我不会再用了。”
  “……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除非是……”
  “既有我在,想都别想。”青释立时明白南别之意,断然截口道。
  “……!”
  南别吃惊地看向这个刚认识不过一刻钟之久的太虚友人,既讶异于他之洞察了然,更讶异于这个看似草率实则自信满满的邀约与诺言。
  青释却笑而不语,只意示安慰地大力拍了拍弈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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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6 12:1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南别驾超影载着青释,在肖家湾一带高空来回盘旋。两人互相配合,一人为眼,一人作耳,不出半日,果然便有所获。

  “西南方向,魔气浓重。”

  南别边道,边示意超影飞低。太虚以观心咒极目远眺,见为首的妖魔身材高大,威武雄壮,却是瞧不清脸面。

  “头领的那个,甚为雄健,看着倒像是罗睺身材……”青释低语道,“他背着一柄长刀……”

  “有点意思。”

  “……好像还披着毛裘……”

  “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南别话音未落,早已踏剑俯冲而下。青释不甘人后,也乘云鹤疾飞。不等妖魔们反应过来,南别一剑荡开群魔,又一剑直袭罗睺所在。随行幽都军众欲待围杀南别,却个个被青释的符惊鬼神绊住,不是丢了武器,便是丢了性命。南别三招两式击散罗睺身边护卫,九玄天元诀径取罗睺心腹要害!

  只听噗的一声利刃入肉的钝响,南别心知得手,灵力灌注,使劲将剑一搅,这才拔出剑。罗睺仰天便倒,鲜血喷射而出,流了满地,周围的妖魔也四散而逃了。

  南别本已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曾不意事情竟能如此顺利,呆了一呆,俯身摸到罗睺尸体,将狐裘解下,犹自未敢相信。

  青释也过来翻检尸体,忽笃定道:“此魔不是罗睺,不过是一个替身,借以混淆视听罢了。”

  一语惊醒了南别。确实,再怎么重伤难愈,罗睺实力也不至如此不济,何况地上尸体的气息与他所熟知的罗睺并不相同,方才激战中虽未能细察,此刻冷静下来,便明白大大不对。

  “想不到罗睺倒也有点畏罪之心……呵。”

  南别将渡厄剑擦拭干净,收入鞘中,复向青释问道:“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再行搜查,再行刺杀,”青释决绝道,“我就不信遇不见一个对的……”

  “正合我意。”

  然而此后南别与青释于肖家湾附近合力击杀了七八个假罗睺,或是分身幻影,或是傀儡替身,竟无一个正主。两人又扩大范围,仍是一无所获。原来罗睺慎以计都遭遇为戒,对义军伏杀之事早就有所防备,几乎不再以真身出示人前。他两人费时费力,又往往徒劳无功,直气得南别口出恶言,连青释也是恼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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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正戳中南别痛处,南别默然不答。青释却捏了捏他掌心,冷冷开口向罗睺道:“该领死的是你。”说着也是两剑连发。罗睺一时轻敌,方勉力接下,顿时来了兴趣。

  “诸位听令,生死不论,擒杀白衣者赏千金,封千户侯!”

  上峰军令一出,妖魔个个奋勇,撇下青释争先恐后向南别殊死攻击。南别不擅近身作战,倍感压力。耳听罗睺又对青释道:

  “这位道长,罗睺佩服阁下剑法,想一对一比试一场,阁下若胜,自然取得罗睺首级,阁下若败,须得将性命留下,道长以为如何?”

  “哼,你肯乖乖领死,自是好极。”

  接着青释便与罗睺乒乒乓乓打将起来。南别知道以青释修为,想必不致落败,倒也不怎么担心,专心应付自己眼前敌人。果然百余招后,青释一剑击倒了罗睺,道声承让,心系南别安危,转过身便想相助友人。

  然而青释毕竟经验稍浅,不知魔族所谓比武便是死斗之意,须得一方败亡才算终局。罗睺虽受伤倒地,仍奋力翻身跃起,顾不上自己似有背后偷袭之嫌疑,挥刀猛向青释劈落!

  “小心!”南尘惊呼道。

  青释不及思索,忙侧身一让,刀风堪堪擦过要害,在背上留下一条极深伤口,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南别虽时时关注青释那边战况,毕竟变起突然,相隔过远,来不及挽救,耳听青释似乎受伤颇重,手腕力振,一招五岳为轻使出,万千剑影结成剑牢,暂将身周妖魔阻隔在十丈外,又凝神以灵剑将青释载起,念咒送向超影方位,自己听准罗睺所在,卯足了劲,挺剑合身扑上!

  “……我说过什么来?”

  却听万千剑影碎裂之声伴随着青释微愠的低醇嗓音响起。原来太虚见势不对,立时跳下剑,竟运极招以劲疾凌绝剑气强行击破了南别坚实的剑牢屏障,这样一来,不仅他自己背上伤口迸裂,血如泉涌,连南别也受巨力冲荡与五岳剑牢之力反噬,受创非轻。

  “唔……你……”南别万料不到青释会来这手,惊痛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释却是潇洒从容地整理好衣冠,轻描淡写道:“区区罗睺,不值得你如此。”

  “……”

  南别无语凝噎。

  罗睺虽已退走,魔气便在左近,但自己与青释各受了不轻的内外伤,而身侧犹有妖魔源源不绝围攻上来。

  时机已逝。

  “走。”

  “自然。”

  南别一招易水寒霜,青释一招符惊鬼神,两人双剑同流,如合舞般挥剑齐画出一个圆圈。圈中剑意所及,周围妖魔尽成冰雕泥塑。南别乘隙驾起渡厄剑,带青释飞出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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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南别按下剑,刚想数落青释那惊人义举几句,却觉他立身不稳,倒伏在自己肩上,忙替他把了脉,幸而只是刀伤所致的失血过多,并无大碍。摸出怀中药瓶,将一枚逆转丹塞入他口中。

  “你……给我……吃……什么……”

  “毒药。”

  “……”

  青释默默将丹丸囫囵咽下,运功化开药力,只觉一股清新之意自丹田中升起,浑身经脉便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不仅气力渐复,连背上伤口的痛感亦有所缓,方明白自己所服竟是极其珍贵的救命灵药。

  “多谢。”

  南别听他声音中气十足,不觉放下心来。

  “你没事就好。”

  “……”

  两人一时默然。

  “我要回返中原了。”沉默良久,青释忽道,“有幸相逢,咱们就此别过。”

  “……”

  南别开口欲待挽留,却想到他们先前的约定,青释此来江南原为青玄后事,如今事毕,也是该散伙的时候了,虽然深觉可惜,心中怅惘,还是把嘴闭上了。

  “道长是回转太虚观么?”想了想,南别又问道。

  青释摇摇头,答道:“中原应龙城前线吃紧,我正要去投效。”

  南别容色一整,将装有逆转丹的瓷瓶交到青释手中。

  “那么……带上这个。”

  青释刚想推拒,南别手上加紧,严辞道:“万勿回绝。”

  “……多谢。”

  “无需言谢。”

  青释珍重地将药瓶收好,向南别反问道:“你呢?”

  “我……”南别一时踌躇,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显然并不能胜任中原正面战场的激烈对抗。

  “你也回去罢。”

  回去?回哪里去?

  南别张口欲辩,却听青释淡然道:

  “回去弈剑听雨阁,或者任何你想待的地方。”

  “……”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青玄之牺牲绝非你之过。”

  “……”

  “放过你自己。”

  “……!”

  南别心中剧震,说不出一个字,泪水渐渐漫过眼眶。

  相似的话意,虽有南尘等人对他说过,但自青玄同宗师兄青释口中说来,自然大大不同。

  虽然初识未久,青释那双洞烛世事的眼眸,既为他领航,更知悉他心病,为他开出了良方。

  “我……”

  南别咽哽道,不觉已是泪如雨下。

  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即使如此,自己这样的罪人仍是可以被原谅的吗?可以远离战火,可以回到弈剑听雨阁,可以老死于巴蜀苍翠宁谧的竹林……

  可以吗……

  青释说,放过自己……

  ……

  南别想着想着,只觉恍恍惚惚,身体似乎越来越轻,越来越冷,方醒起自己情绪波动若此,恐怕早已毒发。试着想抬手抹血,却连手也抬之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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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琮琮。

  如流水,如龙吟。

  南别渐渐苏醒,便听澹然高洁的琴声响起在耳畔。

  琴声琤琤。

  如雨落,如莺啼。

  伴着青年醇美的嗓音,歌唱着这百花,这野草,这微风,这虫鸣,这江南的春天。

  所谓天籁,不过如此了。

  南别心中沉醉,不觉一曲已终,仍瞪大眼“望”向琴音发出的地方。

  “你还想在地上躺到什么时候?”青释淡淡道。

  南别这才惊醒,双手使力,慢慢自地上撑坐起身。

  “道长……我……”

  “你哭着突然晕倒,起先我还道你是激动……”

  南别赧然。

  虽然这回毒发已是近来最轻微的一次,只不知自己有没有七窍流血之类的难看形状被青释目睹,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是干干净净,没什么血迹。

  “……可是随后你便吐血不止,不省人事,连逆转丹也吞咽不了,这我却是毫无办法了……”青释无奈道,“好在你自己命大,竟还能活转过来,我实在是……庆幸得很。”

  “多谢你。”

  “谢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谢过你的琴声。”

  “哦?你也通晓音律?”青释的声音听来有几分惊喜,“我这首《春风我行》你以为如何?”

  “洋洋摒俗韵,振振达穹苍。其情操冰雪,其质馥兰芳。”

  “想不到你对诗词歌赋也颇有造诣……”青释惊喜更甚,“他日若有闲暇,咱们再行探讨。”

  “……他日渺茫,未若惜取眼前。”

  “言之有理。”

  南别将自己的琴取来,盘膝端坐,向青释微一颔首。

  青释以黄钟调起手,弹奏了一曲《淇奥》,琴声沧然幽远,中正平和,道是: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

  南别却以林钟调同奏,琴声清微淡远,既遥相应和,又彼此独立,便如两人合唱,一问一答道: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

  “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

  “终不可谖兮……”

  ……

  一曲终了,南别心中既欢喜,又禁不住有些惆怅。

  虽与青相识日短,未有深交,但琴曲协奏,琴音相和中,那互相推崇称许之意,便如陈年美酒一般,令人陶醉。

  心知分别在即,两人又是一时默然无言。

  “你……”青释道,“……你那呕血的重症,须得尽快诊治才是。”

  “这却不必费心了……”

  南别虽觉己之病痛并不足道,却不愿对青释有所欺瞒,遂将自己的毒伤情状简略概述了一番。

  “想不到你……”青释叹惋,“无怪有那么激绝痛灼的一剑……”

  “……见笑了。”

  “抱歉。”

  “道长何故道歉?”南别奇道。

  “抱歉,是我太过自行其是。”青释沉痛道,“原来却是我误了你……”

  “……世事如棋,一劫消之,一劫复起,循环因应,天理使然。”南别笑了笑,“杀罗睺虽误,南别又得苟存数月……道长不必介怀。”

  “经此一役,想必罗睺越加龟缩不出,往后想除掉他可就愈发难了,唉……”青释一声长叹,犹豫道,“师弟之事,你之事,我原该加倍向他讨还,可是……”

  “应龙城方是道长一展抱负之所……”南别正色道,“天下大局为重。”

  “不错。”青释闻言一凛,亦肃容道,“此去中原,我必代为多加留意大禹之佩消息。”

  “其实……”

  其实南别既通医理,这些时日早已想明白,大禹玉佩之有无,对他影响其实并不甚大,它纵能解百毒,却无法逆转五脏六腑已受的损伤,自己仍是重病垂死之身。紫荆白芷所谓痊愈云云,不过是鼓励他振作的托辞罢了。

  这一节却大可不必对青释提起,便改口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药丸……”说着掏出了自己托茯苓所制之药。

  “此药虽可短暂提升功力,却于身体有碍……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使用。”

  “好。”青释接过收好,拱手道,“多谢。”

  “无需言谢,”南别道,“但愿道长多多杀敌,便是……便是替我……”

  “感君妙赠,青释必不负所望。各自珍重,告辞了。”

  青释转身登鹤而去,南别不答,只以一曲《无衣》相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琴声慷慨,激昂壮阔,直达天穹。

  远方高空传来一声鹤唳。

  ……

  南别曲终收声,思及过往与今后,不由得一声轻叹。

  虽不能与青释同往应龙城,但……

  自己该当何去何从,方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余热呢?

  便想起一人,南别脸上不禁泛起微微的笑意。

  “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再将我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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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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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渊挂怀着,不觉走过伙房前。

  一名冰心弟子正吃力地搬动着一个大箱子。

  “仲玉?”仲渊奇道,“你搬的什么?可要帮忙?”

  “大……大师兄……”仲玉转头见是他,神色却有些慌张,支吾道,“不,不用。”

  “别客气。”仲渊见眼下无事,便过去搭了把手,又问道,“这是要搬到哪儿去?”

  “呃……就搬到咱们谷口……”

  “好。”

  两人合力,将箱子抬至冰心堂山门外。

  “然后呢?”仲渊问道。

  “没,没事了……多谢大师兄,大师兄请回吧。”仲玉边答话,边东张西望不停,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处距离幽都军营寨已是极近,实不宜在此逗留过久,仲渊放心不下,并不离开,又向仲玉问道:“你在等谁?”

  “……没,没谁……”

  仲渊见仲玉答话不尽不实,显然有事隐瞒,不由得皱眉。突然箱中传来活物挣动声,仲渊吃了一惊,瞪了仲玉一眼,便想打开珍宝道具查看。仲玉却急忙阻挡道:

  “大师兄,不可……”

  “让开。”

  仲渊心知必有蹊跷,一把拂开仲玉,将箱子开启,却见一个大活人被捆缚了手脚,嘴里塞了麻布,正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

  这人仲渊虽不知姓名,却识得乃是堂中负责洒扫的一名仆役。

  “怎么回事?!”仲渊向仲玉厉色道,边取下了那人嘴里麻布。

  “求求两位,千万别把我送给妖魔,千万别把我送给妖魔!我已老得很了,并不……并不好吃……求您了……”

  “到底怎么回事?!”仲渊边解开那人手脚束缚,边又向仲玉喝问道。

  “大师兄,你听我……”

  仲玉脸露难色,不知该当作何解释。仲渊将人救出放走,拉上仲玉,冷冷道:“你随我到师父面前说个明白。”

  “是……”

  到了怀鸣房间,只见他似乎正核对着一本账目。仲渊行了礼,将仲玉拉到怀鸣跟前,怒声道:“你作何好事,说吧。”

  “师父,我……我未能……”

  “发生何事?”怀鸣扫了一眼仲渊,问仲玉道。

  “师父,”仲渊踏上一步,向怀鸣禀告,“仲玉他私自捆绑了一个人,要献给妖魔,不知有什么勾当……”

  “……是我让他如此的。”

  “师父?”仲渊大吃一惊,不知自己所听是否为真。

  “我看你被那弈剑娃儿带偏,也信奉他们斩妖除魔那套,一直瞒着你这些,如今既教你撞见,便让你知道了罢……”

  “师父?你说你……”

  “妖魔围攻我们长达数年之久,倘若人人都像你弈剑朋友或者伏枫那般刚硬不屈,不知变通,冰心堂早已覆灭矣。”

  “……”

  思及怀鸣话中深意,仲渊惊怒交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听怀鸣又道:

  “眼下咱们断炊断粮,我便以一个下人的性命,向妖魔交换些补给,岂不是好?牺牲一人,以保全一派,这买卖难道不是大大划算么?”

  “……是。”仲渊惊极怒极,反倒逐渐冷静下来,问道,“那么妖魔岂不吃亏?他们要那人又有何用?”

  “或以活人作靶练习武技,或以活人为基试验毒药,不一而足……总之不归咱们操心。”怀鸣笑道,“想不到你之心胸也甚开阔,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往后这些杂务自然还要你多加操持才是。”

  “……都有哪些杂务呢?”

  “凝香园的毒药采炼之法,我已尽数教给他们了,不必再行留意……青竹林的毒理研究倒有些麻烦……”怀鸣一边翻阅手中账本一边历数道,“龙首坝的瞬溟军喜欢以年轻男子试刀,咱们便得寻些壮丁来……”

  “——好,”仲渊森然道,“请师父恕徒儿不敬之罪,师父所言,我这便报与伏枫先生知悉。”

  说着仲渊转身便行,怀鸣倒也并不拦他。一路疾奔,到了伏枫房前。

  “大师兄!你且止步,先生正会见要客。”门口的守卫弟子阻道。

  “让开!我有急事!”

  仲渊不以为意,一把推开师弟们,举步迈入,却见堂下赫然站着魔将罗睺,两人似乎正商谈着什么,又吃了一大惊。

  “既是如此,伏枫愿与将军签订合约。”

  便听伏枫对罗睺道。

  “!”

  仲渊心中震惊已极,师弟如此,师父如此,连伏枫亦是如此!

  冰心堂已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走,离开这里。

  震惊过后,仲渊心中升起这样的强烈念头。

  只不过……

  如何走?

  ——自己还有一道南别赠予的剑符,可以唤出灵剑,御风而翔。

  走去哪里?

  ——仲渊又下意识摸了摸腰侧的渡厄剑。

  答案再清晰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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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之后,已更名为仲贤的弈剑弟子将渡厄剑葬于丹青湖剑冢,随后飘然而去。




玄华濯剑录·渡厄剑《当时未肯嫁东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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