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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是啊,他很爱我
没有人喜欢我的YY沉寂了很久,从我再次拥有忧忧公主这个号后,再也没见她上线过。她的YY号等级不高,她以前说,她一直在小仓库势力玩,没有上YY的要求,是来人世间才申请的号。我无从探问,她对我怀有怎样的一种恶意。
年关将至。这个城市属于最早开放的一批,外来人口多的移民城市,没有什么传统节日的气息。我想跟我爹商量下来这边过年,电话接通,他说家里下大雪了,语气还有点兴奋,听起来竟有几分天真。
好几年没见过下雪了。还小的时候,顶着大雪去上学,脸上飘满了雪沫,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我让我爹来这边过年,他一时没答应,说现在田里没事了,包了山上纯伯的林子做砍树木的活儿,忙着呢。
我有些不太高兴,别做那么累的活了,我真养得起你。我爹转而骂我不懂事,他年纪大了,闲着也是闲着,没几个人能聊,老的死了,小的不熟。他又叹了口气,哪天就轮到我了。五十知天命,却无恍然大悟的豁然,倒有些无可奈何的酸楚。
我连呸几口,顿了一下,爸,我有对象了,现在和他住一起。我爹愣了一会,然后问,你啥时候给我订票。我噗地一声笑了,等下就订。我爹连连追问,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人好不好,有没有结过婚,家里几个孩子。
我简单回答几句,最后不耐烦了,你自己来看就知道了。我爹显然对我的眼光不放心,最后又叮嘱了几句别被人骗了才挂了电话。我上网订了张二月七号的票。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今年春节不会再一个人了。
回想上个春节,无家可归,花十万块买了个大翅膀冰心号窝在房间里玩,遥远得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白菜咸告诉我,他爸出院回家几天了,他四号回来。我将整个房子打扫了一遍,细到每个角落都用抹布抹过。
这一年过去,我就三十岁了,发生过什么我都无法改变,将要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知。我没有什么追求的生活,我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活下去。
二月二号,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我不太愿意回忆。打电话来的是老家的那个纯伯。他说,闺女,你爸把木柴推下山的时候被石头砸到脑袋了,人送县医院了,已经快不行了,赶紧回家吧,晚了见不着了。
我记不得我是用怎样的心情挂了电话。我只来得及和公司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搭飞机到市里,又转班车到县里,一路上既希望能马上赶到,又祈盼能慢点,拖一会是一会,能让我缩起来,等出来了什么都过去了。
我没能见到我爹最后一面。我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甚至没给我留下一句话。我家没什么亲戚,丧事办得很简单,没灵堂没追悼会,我爹火化后落葬在我娘旁边。直到下葬,几个帮忙的村里人陆陆续续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我爹没了。我感觉我这辈子完了。
村里的长辈转交给我一本存折。我每个月寄给我爹的钱,他原封不动存了起来,还有偶尔接零工的钱。他存了十五万。我麻木地接过存折,背后几个长辈议论纷纷,这女娃真狠啊,他爹死了一声没哭。
我在老屋里呆坐了两天,成天发呆。枯坐到深夜躺下睡不着,睁着眼睛看一片漆黑到天要亮迷迷糊糊阖上眼。清晨总觉得我爹在叫我,睁开眼爬起来找一会继续呆坐。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仿佛跟这个世界被隔开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三天的清晨,我又听到有人在喊我。我爬了起来,有个人抱住了我,那个怀抱是热的,活的。他在我耳边说,我打了几天电话没打通,我去你公司,他们说你家出事了,我找了好久找到这,我听说了。他又轻轻说,都过去了。
我拼命地摇头,你不明白。不会有人明白,没有我们这样的父女,二三十年感情淡薄,三句话两句在吵,但一直为了对方活着。白菜咸不再说话,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菜咸低着声音说,我是不会明白,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爸很爱你。我伏在他的肩膀上,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是啊,他很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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