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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姚言笑那一瞬间的愤怒,竟到气得发抖。她紧拽着手机,好一会慢慢松开。旁边的小吴轻轻推了下她的椅子,悄声道,老师,老板喊你呢,不要忘记了。她站起来冲小吴点了点,丢下手机上楼去,敲门后老板喊她进。
老板姓李,身材瘦小,隔着电脑显示屏仅能看到头顶。他是个业界大牛,话极少,不爱寒暄客套,只示意她坐。他对着电脑开门见山,杭州要开个分支公司,会调派几个人过去,问她有意向没有。
这事姚言笑有耳闻,下派是升职的常态,这几年职场不顺的主管在争取这个机会她知道的。她不知道老板是单独问了她,还是已经问过主管了,她无法在瞬息之间给出答案。老板等了几秒,微微抬头看她,额上的川字纹甚为醒目。他转了一圈手里的笔,你回去想想吧,两天内答复我。
姚言笑从楼上下来,已经下班了。往常这个点还会有很多人在加班,那天出乎意料快走光了。仅剩的三两个人听脚步声看了她眼又低下头。谢泊远找她时,她在作图,她坐下来接着做。接二连三的事,让她无法专注。她过不去什么?要不要去杭州?左边是过去,右边是未来,她坐在中间被割裂的断层里。
她放弃了注定成为回收站废品的图收好东西,猛然发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走出了办公室才发现原因,广州下雨了。一场盛夏的暴雨,隔着玻璃窗望去,外头乌云压顶白昼如夜,滂沱大雨在整座城市肆虐。
到了大楼门口,雨势比料想的还大,骤雨抽打着地面,水花飞溅,一片迷蒙。她摸出手机叫了个车,马上被司机告知雨太大了要收工回家了。她很短暂地出神,回到了二十年前,同样的大雨,被陆陆续续接走的同学和坐在教室门口的她。
一辆车划开已经漫过第一级台阶的积水停在了她的跟前。起初,她没意识到是找她的。直到开车的人摇下副驾的车窗,冲她打了个手势喊,上来。她隔着瓢泼的大雨看他,一阵狂风卷过,雨帘被吹得如雾如尘。她离他很近,却像隔着千山万水看不真切。
谢泊远难得没有不耐烦,对峙般和她对视,像是谁先收回目光谁就输了。她认输了,合上眼睁开,她又不傻,他没有恶意。谢泊远斜过身开了副驾的车门,她三步两步跳上去。去哪,他问她,转头看她头发衣服微湿,抛了盒纸巾给她。
姚言笑抽出纸巾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报地址后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谢泊远面无表情地说,路过。他脱口而出的话说重了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前两秒还若无其事,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回复,打破了他的侥幸心理。他道歉了,同样没回复。他心底叹了口气,什么破事啊。
谢泊远打开电视,想听点别的声音转移下注意,电视正在播报新闻,听了会耳旁风过完全没听进去。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后恼火把电视关了,换衣服出门想干脆回父母家一趟好了,算上出差的日子半个多月没回去了。
他走时没留意到天不太对,开了没多久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世纪暴雨。是掉头回去,还是往前继续走,谢泊远放慢了车速。途经上次偶然撞到姚言笑的路,也不知道想的什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出于补偿心理的路过,他其实没想过会遇到她。可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大雨铺天盖地下着,整个城市像被浸泡在雨水中,他像同样被水泡过一样心软了。
车内的电台原本在东拉西扯着逸闻趣事,忽然男主持拔高声音夸张地播报因为暴雨的关系荔湾路严重堵车,谢泊远拐了条路,忽然说,那不是我问你的。
姚言笑莫名其妙道,什么。谢泊远把电台关了,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他重复了一次,你最近好吗,你徒弟最后想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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