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衣以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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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大坑【魍魉丨花嫁】——我们的口号是:曾经贰过~纪念逝去的阿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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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6:4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18、荒郊野店

“睡、睡着了?”桃花有些难以置信,声音都结巴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好真实的梦境啊。不过,幸好是梦。
      “这竹林阴冷,地气重,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身子啊。”老头颤巍巍地说道。
      桃花吐吐舌,不好意思道:“谢谢老伯提醒,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为表感谢,桃花朝老头郑重地行了一礼,要不是这位好心的老人家,她还不知道要在那噩梦中继续遭遇什么呢。行完礼,桃花朝老头看去,心里却不禁一突。
      只见那老头很是瘦小的模样,背微勾着,拄着一根褐色的槐木拐杖,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短打。仔细看,也不是非常老,至少不会皱纹横生,只是浑身给人老朽的感觉。他抬起头,回视桃花,凹陷的眼眶,黑色的眼瞳被灰白色沉溺着,像鹰盘旋半空紧盯猎物俯冲而下那瞬间锐利的眼神。桃花被那眼神吓到,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手却突然被干瘦的五指紧抓住。
      老头道:“小姑娘,这里到了晚上不安宁,闹鬼的。”
      “闹鬼?”桃花想起刚才的梦境,不禁问,“闹什么鬼?”
       老头低低笑了几声,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怪异。“小孩子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你看到那边没?”老头指指不远处的一处竹林,“那里有处坟,坟旁是一块大石头。那坟墓里头埋了个女人,她男人从她死去后,天天守着那堆土,最后竟然变成了块大石头。说是变成石头也不全然。到了近晚时分,那石头又会发生些诡异。据说,有人看到那个男人在夜里又会出现,守着他的女人,满是忧伤。”
      桃花一惊,这情况,跟她的梦境多么相似。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此地阴森恐怖。而老头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好深情的男子啊,怎么就失去了爱人——”
      老头听她这么一说,忽而放声大笑起来,其声如山魈,实在难听。
      “怎么失去了爱人?你这倒是问到点子上去。这对男女,本是一对夫妇。男的是太虚门得意弟子,名叫八尾半,少年英伟,天纵英才,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女的叫虞箴,是个普通女子。这两人本是恩恩爱爱,又新得一儿子,极是幸福。可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那年魍魉之祸起,八尾半便参与了围剿行动。没曾想,丧心病狂的魍魉竟然将虞箴杀死,差点连那家的孩子也杀掉了,幸亏八尾半及时赶到,才及时救下自己的儿子。八尾半终日消沉,想报仇可是魍魉退回雷泽,失去踪迹。忧愤的八尾半只能日日守着妻子的坟墓,最后竟然心智大乱差点成魔。路过的仙人怜悯他,将他封印灵魂在石头内,陪伴他的妻子。小姑娘,你说,这魍魉可恨不可恨?”
      不待桃花做出反应,老头又说道:“听到没?这竹林到处都充斥着八尾半的愤怒跟忧伤。倘有一日,有魍魉到来,八尾半一定会破石而出,亲手取其性命!”
      这眼神,分明在说,你就是那魍魉!桃花欲挣脱老头的钳制,却始终挣不开。背后冒了一身冷汗,又不敢声张,心儿突突跳个不停,面色极为难看,然而老头的眼神,又似在催要她答话,桃花只好吱吱唔:“额,那个,他们好可怜,被——害得好惨,不应该这样子……”桃花终是不敢提魍魉两个字,生怕别人听了,立时听出她的身份来。虽然有了侞凰的药,股子里还是抹不掉自己身为魍魉的记忆。桃花,即使成了普通人,还是无法随心所欲。
老头盯了她一阵,忽然又安慰道:“小姑娘紧张个什么劲儿?——就叫你不要好奇,被吓到了吧?”
      桃花不知道他为何转了话题,也只好打哈哈附和着。总之,这时候不要跟她说魍魉之事,她都会点头说好。
      老头眼睛扫扫四周,又道:“小姑娘,看你孤身一人,也不要再在这里转悠了。老朽在前面不远开了家小店,供过路人住宿。你莫要嫌弃,到老朽那里住上一夜吧。荒郊野外,不安全。”
      桃花本觉得这个老头又古怪,自然不想答应他,正想着婉转拒绝,老头低叹:“这附近,毒蛇猛兽多,妖魔不时出没,遭难的人老朽看的多了。可这附近太荒芜了,也只得我那家小店了。”
      桃花本来就胆小,被他这么一下,乱了方寸,没注意间,竟然被老头强拉到一家客栈前。那客栈,确实又小又破旧。也就上下两层,门前摆了两张桌子。没个人影。老头高呼一声,就见一个大胖子,小儿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紧接着只听一声惨叫,门槛处滚出来个小个子。小个儿骨碌爬起身,慌慌张张跟大胖子站一处,两人紧张的抓着衣服,结结巴巴地喊道:“老、老板,你回回来啦。”
      老头儿一眼扫过去,两个小二倒抽一口气,抖抖着,不敢出声了。
      老头道:“我带回来个客人,你们好生照顾着。”
      两小二又是结结巴巴地答是。
      老头道:“小姑娘你自去找个房间住,荒郊野店,也没客人——”
      那大胖子忽然道:“老、老板,今今天有客人,就就睡在二楼靠楼梯的房间。”
      “哦。”老头应了一声,也看不出生意上门的喜悦,反倒是神色间有丝不耐。老头一走,那两伙计涌了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桃花,眼神贪婪,不像看人,倒像在看块肥肉,竟然流出口水来了。桃花被吓得不轻,只觉得这两人身上有奇怪的气息。两人堵着桃花,一左一右硬是将她送到楼上最里边的房间。
       那胖子一直绕在桃花身边,被小个子打了一下,才消停。小个子朝他使了个眼色,胖子一打了个冷颤,才不情不愿地站开。
      小个子道:“客官先休息下,我们两个去厨房准备准备今晚的晚餐。”说完扯着胖子离去,没多久,楼下传来霍霍磨大刀的声音。
      桃花赶紧关上门,拉上木栓。眼皮跳个不停。她不要呆在这里。她有预感,继续呆下去,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 本帖最后由 衣以锦夜 于 2010-7-14 12: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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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6: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19、与妖魔为伍之人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将门推开一道缝儿小心观察,确信走廊上并没有人,桃花一闪身,踮着脚下楼,边走边回头。却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那古怪的老头。老头堵在她跟前,桃花进退不得,心跳如鼓,见老头一张褶皱老脸在黑暗中无限阴沉,不禁害怕。
      老头动了动拐杖,看了桃花两眼,道:“小姑娘,这么晚了想干嘛去啊?”那眼神,仿佛早看穿了桃花的意图。
      桃花慌忙答道:“没、没想去哪里。我就想看看店里的环境。对了,房里没热水了,我下来找点热水。就是这样。”
      老头道:“老朽让小二给你送上去吧。哪里有让客官自己动手的道理?小姑娘,你回房休息去吧。等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嘴里说的客客气气,却硬是将桃花逼回了房间。
      桃花不想等死,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但是这个地方,呆着太不让人舒服了。桃花又去听了听门,然后推开积满灰尘的窗户,只见离楼不远地面上竖着面围墙,但是日久失修,青苔爬满,好巧在东方方向塌了一块,造出一个出口来。
      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桃花赶紧搜了房里绳索,床单等物品,结成一根,从窗户爬了出去,绳索有些短,幸而墙角有处小土堆,桃花踮着它,松手的瞬间却滑了一跤。地上铺了厚厚的落叶,桃花也没摔疼,其实是顾不上喊疼了,攀着小土堆爬起来,手下土堆却有些异样感觉。五指不自觉摸索一番,桃花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感觉好像——
      桃花低下头,借着余光看清手下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土堆,分明是干枯的人头骨、肋骨、髌骨等等,密密实实堆成了一堆,不知道有多少。而厨房方向霍霍磨刀声隐隐传来,送到桃花耳中却十分清晰尖锐。桃花紧紧捂住自己紧咬的嘴巴,好怕稍一松手自己就会尖叫大哭出声。
      这哪里是什么客店?分明是个屠戮场!——逃吧!快逃!
      桃花慌乱地看看四周,幸好没人发现,贴着墙,右手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将大声的过分的心跳声掩盖住,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小心,尽可能快地朝东走去。走了一小段距离,桃花听到墙里头说话的声音,正是那两个店小二的。桃花一时好奇,透过墙上的裂缝看进去,却哪里看到什么小二,分明是两只妖怪,一只粗壮巨大,一只矮小墩圆,背着丑陋的巨大翅膀正磨着一把布满暗红血渍的大刀。
      只听胖妖怪道:“虽然有人肉吃很好,可是——会不会被老板揍啊?我们,要不要去问一声?”
      矮妖怪道:“怕什么!看我们都吃了多少了,老板什么时候吭过声?咱们给他卖命,多辛苦,想想真是丢妖怪的脸,竟然给人类当牛做马,哼!不过,老板就对被他恨之入骨的‘魍魉’有兴趣。今天要是抓了个魍魉门人,搞不好老板还跟我们一起吃咧!对这些凡夫俗子,他才懒得理!啧啧,老板,真不是个人!”
      那胖妖怪乐呵道:“那我继续磨刀,你去生火!”
      桃花哪里还听得下去。见小二竟是妖怪,桃花便以为那老头也是妖怪。谁知竟然是个人?!而这凡人竟然与妖魔为伍,这——简直骇人听闻!桃花屈身从断垣处跳了出去,死命狂奔起来,逃进竹林里头去了。
      然而,桃花不知道,她的身后,一直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桃花逃进竹林的一刹那,怪笑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来到厨房,两妖怪看到他慌忙幻化回人形,大刀大大锅都掉地上去了。
      老头道:“小丫头跑了,你们去把她提回来。”
      两妖怪得令,知道是老头让他们办事的时候。兴奋地嚎叫两声,张开翅膀一扇,冲向天空,盘旋一阵,很快就发现了竹林里头跑动的小黑点。两妖怪一尖啸一声,左一右以雷霆之势俯冲下去。
      桃花听到上方传来异响,慌忙抬头去看,只见两只凶恶的妖怪伸着利爪朝自己抓来,吓得花容失色,脚下越发加紧。妖魔利爪抓击桃花手臂的瞬间,桃花闭着眼本能反击。一柄泛着幽绿亮光的短刃滑入桃花掌中,与那小手极为契合。桃花反手一划,一道光刃破开抓击,妖怪被伤,没将桃花抓起,只将她的袖子抓破,露出几道长长的血痕来。妖怪一惊之下,盘身飞回半空。
      桃花得以喘息片刻,方才惊喜地想起自己也是练过武功。此刻,也不管那功夫有多三脚猫,毕竟多给她一份勇气。逃无可逃,唯有应战。桃花虽然软弱可欺,却从不畏惧正面应战危险。没有出众的才华或者能力,却有的是骨气。
      妖怪显然被猎物的反抗惹恼了,片刻后,更加凶猛地扑向桃花。
      桃花大叫一声,坚定地握紧匕首,在妖怪近身时,使出自己唯一拿的出手的一招——失明卷。桃花不会那些一击必杀之技,只能用这一招,攻其不备,期望能刺中怪物的眼睛,争取逃亡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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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6:4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我自己把楼占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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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楼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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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3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0、婉灵

电光火石间,桃花竟得手,刺中了胖妖怪的眼睛,却来不及高兴,转瞬间被矮小妖怪一掌打飞。矮小妖怪露出可怕的獠牙,一双幽绿的大眼怒瞪着桃花,滑翔过去,将桃花抓起,往回飞。桃花死命挣扎间,随身小布袋竟然掉了下去。桃花大惊,慌忙伸手去抓,袋子却直直掉了下去。那袋子可是桃花的宝贝,里头装了一切桃花认为重要的东西,包括桃花的娘留给她的玉梳。
      桃花心里酸苦,没想到这次逃家,把命都赔上了,死之前,还把娘的遗物弄掉。想到远在雷泽的家人,疼爱她的爹爹,阴阳怪气的兄长,还有从来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是毕竟陪伴她成长的族人,不禁失声痛哭。她真的错了吗?她只不过想要自由,想要尊重与快乐!
就在桃花万念俱灰时,眼角瞥见一团光球朝自己扑来,桃花不禁用手去档住眼睛,任由光团将自己包裹住。等光团散去时,桃花惊喜地发现,自己竟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妖怪已经不知所踪,而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狐妖。这小狐妖,长的是粉雕玉琢,右手托光球,脑袋两旁竖着一对大大的尖耳,杏核似的紫色眼睛尾端斜吊起,一头银发顶端挂着把玉梳,金色梳骨,玉质梳齿,可不正是桃花的娘留给桃花的那把?
      小狐妖眨巴大眼,摇摇长尾,对桃花说道:“我叫婉灵,是只修行百年的狐妖,魂魄被你母亲锁在玉梳中,奉命在你最危险时幻化而出保护你。”
      桃花听得目瞪口呆,没想自己终日把玩的小玉梳,里头竟然有这样的存在。惊愕过后,桃花察觉到婉灵的话里,是认识她娘亲的,不禁急声问:“婉灵,你跟我娘可熟?能给我讲点关于我娘亲的事情吗?”桃花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娘亲去世了,可是周围的人总是不跟她谈有关娘亲的过去。
      婉灵道:“你的父亲没告诉你吗?”
      桃花摇头。
      婉灵接着道:“那我必然不该告诉你。那是段大家想要尘封的记忆,一但揭开,只怕会产生更大的灾难。想必你娘亲也不希望因她再产生任何纷争。”
      桃花哀求道:“婉灵,我自小没有娘,没见过她的模样,没在她怀中体会过温暖。可我好想娘亲,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求你说说,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婉灵叹口气,道:“哀哀父母,舐犊情深。幼女至孝,天地动容。我只能告诉你,你母亲的名号,说出来天下无人不知。那是仙人一样的女子,气质高洁,品德仪容令世人皆生向往,莫不心生爱意。只可惜跟了你父亲这样的男子,注定红颜薄命。”
      虽然婉灵只说了一点点,桃花还很开心,听到自己的母亲被这样推崇,为人子女不禁有些小得意。然而桃花不甘心,好不容易碰到个知情人,死磨硬泡也要套出更多信息。正要继续游说,婉灵突然将她退开,指尖一引,一团火球朝林子里飞去,随后在某处炸开。
      婉灵喝道:“出来!”
      话音刚落,方才火球炸开的地方走出一个住着拐杖浑身颤颤巍巍的老头。正是那黑店的老板。
      老头奸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踏上江南地界,还期待了番。谁想不过有只小狐狸傍身。小魍魉,该笑你蠢还是不知所谓?”
      桃花大惊:“你怎么知道?”明明喝了侞凰的药,消了魍魉的气息,这人怎么可以看出来?
      老头嗤笑道:“你或许使了什么手段,消了魍魉的气息。一般人,感觉不到那气息,就辨不出你的本形来。然而,这世上,有一个门派,天生克你们魍魉,那便是翎羽。无论你们如何隐匿身形,只要翎羽打开鹰眼,便可看到你们的原形!”
      “你是翎羽?”原来是碰上天敌了。桃花不禁方寸大乱,这可怎么办?
      “是啊,我就是翎羽,看着不像是吧?”老头忽然张狂大笑,恨声道,“打了一辈子猎,到头来却被猎物咬了。”老头忽然抽起左边裤腿,露出一支木制假肢来。“看到没?这全都是拜魍魉所赐!”想起往事,老头目龇欲裂。那群耗子一样的魍魉,竟然砍断了他一只脚,害他差点丧命。没了一只脚的他,受尽天下人耻笑,都说一只大猫反被老鼠咬了,简直是废物!无尽的嘲笑,无尽的落井下石,曾经将他高高捧上天的人们,一看他左腿废了,都把他当废物看,好似他成了瘟疫,纷纷散开。哼,瞧不起他,就让这些孙子都永远闭眼!一夜间,他发狂了,将所有耻笑他的人尽数杀尽,一把火烧了原来的家,来到这江南与雷泽的交界,伺机报仇。
      “十五年前,我就告诉自己,你作为一个人已经死去了。现在你就是个魔鬼,只要能报仇。”老头狰狞地笑着,丢了拐杖朝她们走来,疯狂的模样令人胆寒,“只要能杀光魍魉,能杀掉那个害我变成这样的夜睑戎,就算毁灭人伦,我也在所不惜。呵呵,原来老天也有开眼的一天!看看,给我送来了什么消遣?——小魍魉,今日就用你的头骨,给我盛晚饭吧。”
      婉灵斥声道:“有我在,休想。”话是这么说,全身却被对方强大的气场压制,不能动弹。婉灵大怒,灵力催动,眉头一拧,将手中的火球拼尽全力朝老头打去。

[ 本帖最后由 衣以锦夜 于 2010-8-2 13: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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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3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1、魍魉墨月

光团迫近,老头却不慌不忙,右手一张,一把长弓慢慢成型。身上的粗布衣服也随之消失,露出一身硬装铠甲来。在被击中前纵身一跃,失了踪迹,眨眼间,人停在她们上方,弓弦拉满,一阵怪笑,指尖一松,箭芒洒落,如风中的满林梨花一般,在她们周围四散飞舞,形成极其美丽的场景。但是,只要落在身上,这美丽也致命。婉灵施展法术,将桃花身旁的箭芒挡开,自己身上却中了招,痛苦地倒在地上。
      老头阴笑道:“这就受不了了吗?”又一箭射在她身上,结成藤蔓缠缚进她的四肢皮肉内。婉灵痛苦地哭喊着,声声凄凉。
      “既然如此,送你上路好了。”老头将手搭在弓弦上。桃花肝胆欲裂,也顾不得危险,纵身扑过去,挡在婉灵身上。
      老头一愣,喃喃道:“什么魍魉啊?”手下一松,箭雨袭向桃花。
      就在这危急时刻,竹林突然涌出一大群蝙蝠,遮天蔽日,竟然将那阵箭雨都吞噬了。而诡异的蝙蝠群疯狂地朝老头咬去。老头左闪右避,大怒之下,燃起弓箭,弓弦一扯,一记夜狼打将过去。发出的箭气如饿狼猛扑,将蝙蝠群毁得干干净净。再站定时,才发现小猎物已经挣脱了,还多了保护者。中间桃花跪坐在地上,伤心地看着婉灵魂魄消逝,最后变成一颗晶亮的珠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她与娘亲唯一的联系也失去了。
      围着桃花,站了几个高大的黑衣人,身披斗篷,不见面目。
      老头恨声道:“原以为是鸡肋,没想到能引来这么多耗子。这小魍魉,倒是不简单。看来我不该杀她,留着当钓饵才是。”
      为首的黑衣人却不耐听他啰嗦,打了一个指响,其余黑衣人立即扑杀过去。黑衣人勾着桃花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根本不管对方会因此透不过气来,嫌恶道:“哭什么哭?除了哭想不出能干的事情了?麻烦精,有你这样的族人真是种耻辱!”
      一听声音,桃花就不禁发抖。虽然对方一直厌恶自己并且从来不允许自己与他直视,更不允许她喊他名字,但是,确确实实,这个恐怖的家伙是她的大师兄,也就是她爹爹的大弟子,魍魉墨月。
      “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你跟你哥哥就是天跟地的差别呢?你这团烂泥,你这个废物,除了惹祸,还能干什么呢?还会点别的吗?要不你自杀算了,这样全族就不用为你瞎忙活了。”
      桃花最怕这个大师兄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总是恶毒地告诉她各种自杀的方法。桃花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大师兄,你放开我吧,我快呼吸不了了……我知道自己是废物,我是废物……呜呜呜呜……放开我……”
      墨月却不放过她,继续恶毒地说着刺耳的话。“噢,瞧瞧,小师妹,你有点出息了,竟然可以连自己的气息都抹掉了,怪不得一直追踪不到你。来,告诉师兄,怎么办到的?很不想当魍魉?可惜你出生就是这个命了!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命啊。”
      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桃花双手胡乱打着,尖叫道:“我要死了,师兄,放开!快放开!”
      墨月却突然柔声道:“小师妹,说什么傻话呢?师兄在,断然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向师傅交代?所以,你不会死的,会完好无缺地跟师兄回家。”手下一松,任由桃花摔下地去,却不再理会桃花,观看起另一边的打斗来。
      另一边,老头见到那么多魍魉攻击自己,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欢畅。
      “魍魉!一起来送死吧!”
      风驰一开,绕着竹林极速跑动起来,其间以极妙的手法布下致命陷阱,只等后面追上来的人踩上去。翻身一记火蜥打过去,将近身正欲施展影杀卷的魍魉硬生生打出,反手将手中弓箭风花雪月敲过去,将其敲落地上。以一人之力对战四人,老头竟没有吃亏,还得意地向墨月挑衅着。
      桃花只听到一声轻哼,眼前便失去了墨月的身影。
      老头不免有些惊,然而,自己无论如何也追踪不到对方的身影,想到对方必定是施展了地行之术,慌忙去地上找痕迹。奈何月黑风高,竹林里头,除了叶影斑驳,混杂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来。就在此时,墨月的身形突然出现在老头背后上空,袖口一展,红色的双刃亮了出来。此后,在老头目瞪口呆中,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真正的魍魉作战,从来不拖泥带水。他会在你发觉前,送你上路。
      老头捂着胸口的致命伤,不断地狂喊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魍魉怎么可能打败我?我是翎羽啊!——不可能!只有夜睑戎可以赢我!你是夜睑戎对不?你是夜睑戎!我要杀了你!”
      墨月看着地上那可怜虫,耻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当自己是神吗?你以为光有鹰眼就行了吗?看穿我们的隐身,又如何?对强大的魍魉来讲,只要出其不备,要打败你们翎羽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还不够格当我师傅的对手。你连他徒弟都打不赢。省省吧。”
      “我要杀光魍魉!杀光!”老头拼尽余力举起弓,却在手搭上弓弦的那一刻断气,一双老眼恨恨地大睁着,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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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争执

看着老头死去的模样,墨月不禁冷笑道:“多少人,死在自己的执念下。真是愚妄!”
      转身走到桃花身边,伸脚踢了踢他眼中的那团烂泥,恶声道:“小师妹,该回家了。全族的人都等着‘欢迎’你归来呢。”
      桃花被他踢得痛了,呜咽着,越想越怕,根本不能动弹。
      墨月本来看她就不顺眼,又见桃花一副窝囊相,心中越发生气。若说墨月讨厌桃花的原因,无非是他只推崇强者。在阴暗潮湿的雷泽,无法自保如何能生存下去?还会拖累别人!所以墨月最看不得族人无能、懦弱,而桃花,单纯天真善良无能懦弱,一切个性都跟魍魉背道而驰,也就是说,一切墨月讨厌的个性都在她身上体现了。就像现在,只会坐在地上哭泣,说话像很久没吃饭一样,几不可闻。然而,这么讨厌的人却是他必须保护的对象,因为是师傅的女儿,是小师妹。多么纠结的关系啊,纠结到墨月恨不得给她一刀,自己也就解脱了。事实上,墨月确实也曾经想过把桃花给暗杀掉,却每每刀子快接近她脖颈的时候,这毫不知情的傻妞又会突然回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怯懦地讨好他。墨月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故意这样戏弄他!
      墨月真是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愚蠢到这样的地步?明明不受欢迎,却还是做着无望的努力,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如果是他,才不会稀罕别人看好还是看衰。愚蠢的人,最是讨厌了!
      墨月沉声道:“还不起来?难道要我抱你回去?”一想到这种可能,墨月就一阵恶心。
      桃花慌乱地直摇头,她自然是听得出墨月话里的含义的。然而,桃花又实在不想回去。那种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的生活,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忍受了。
      “大师兄,我不要回去……求你,放了我吧……我真不想回去……”
      墨月听她这么一说,声音更冷了:“小师妹,师兄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人独自留在江南呢?要是你碰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桃花听他话里没有直接拒绝,以为有了丝希望,赶忙道:“大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没有魍魉的气息了,只要避开翎羽,就不会有危险的!大师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活的好好的!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你替我向爹爹说对不起——”
      墨月大怒:“你竟然敢说你不想回去?哼!你知道,你在江南意味着什么吗?你就是一块肉,任人宰割!你的愚蠢不会为你换来任何同情,谁都不会帮你。因为你是魍魉,无论如何也不能掩盖的事实!我们魍魉跟别的门派不一样。别人或许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可是,我们魍魉,从生来,筋骨血脉,都是阴暗的灰冷!”
      桃花捂住耳朵,拼命否认:“我才不会!为什么生为魍魉就不可以善良?那我的存在又是什么?我讨厌杀戮!我讨厌阴暗湿冷!我不要杀人!”
      墨月提起她,恶狠狠地嘲笑着:“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了!哼,你现在或许不敢杀人,但是,有一天,你身上的魍魉之血苏醒了,你也会变得嗜血!这就是魍魉的宿命!哼,不想走这条路?可以呀,你直接去死,再投胎次。记得死之前祈祷,天神会帮你的!”
      桃花最讨厌别人多么肯定地告诉她,她也会走上跟他们一样的道路。她不要杀戮!她才不会!
      “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快放开!救命啊!救命啊!”桃花放声尖叫,拼命打着墨月,却清楚,不会有人救自己的,心如死灰,哭叫声也降了下去。
      墨月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无限暴起,抓着桃花的那只手五指曲了又伸。如果不是极力克制,他会‘一不小心’就让这个麻烦精断气的。
      墨月贴近桃花的耳边,咬牙切齿道:“闭嘴!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掉!”将桃花扔给同伴,正要撤退,突然一阵巨大狂风袭来。墨月心中一紧,抽身避开,却有族人被击中了。狂风刚过,落叶未定,一只巨大的邪影出现在半空中,拂尘一扫,一道光刃打过去,将一名族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墨月大惊,知道遇上最难缠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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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3、清虚之死

只见竹林上空黑影几个起落,两名道士出现在他们对面。一老一小,小的正是桃花之前见过的玄矶,老的是玄矶的师伯,老道清虚。
      话说当日桃花逃走后,冰心门弟子即使加上玄矶,也不是侞凰的对手。然而形势在清虚出现后发生逆转。太虚门老道清虚,是个个性古怪又极为难缠的人。他修为之高,八大门派未必找得出几个能打得过他的。其个性之古怪,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清虚一生或许逍遥得意,却有一件心头恨事,便是来不及救师弟八尾半一家免遭魍魉毒手。当他受师弟所托照顾玄矶时,他便发誓保护玄矶,同时,也要追杀魍魉为师弟及弟媳报仇。
      稍有点江湖资历的人,莫不认识清虚;不认识清虚本人,也会认识他背上那把大剑——木灵。毒仙虽毒,却不敢托大说打得过这个老道士的。所以在被清虚打伤时,恨恨逃走了。清虚与玄矶重逢,分外激动,想到八尾半夫妇就安息在附近,就相携前来祭奠。离开时,听到林间异动,似有人在打斗,又听到女子呼叫声,不禁赶了过来。越靠近,清虚情绪就越激动,这样的气息,他怎么可能不认得?做梦都想杀死的仇人,就在附近!
      “魍魉!”清虚咬牙道,缓缓抽出背上的木灵剑,直指墨月。“恶性不改,又来行凶。连妇人都不放过!——”目光移到桃花身上时不禁顿住,虽然没有气息,但那分明也是——
      玄矶认出桃花,以为她被魍魉恶贼抓住了,急声道:“师伯,快救那善良的姑娘!”
      清虚刚要跟他说桃花其实也是魍魉,却被身旁冒出来的黑影截去了话头。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清虚也顾不上跟玄矶解释,划动符咒,与黑影打起来。虽说清虚修为高超,但是,墨月身为魍魉门中精英弟子,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清虚重伤两个魍魉门人时,也遭墨月暗算,被他影杀,清虚一记符惊鬼神,以自身为符引,释放出咆哮的鬼神,向四周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将墨月击打得吐血坠地,然而墨月也借着那后退的力量,脚下一点,身形一展朝后飞快退走,剩余的魍魉门人也跟了上去。
      清虚哪里容得仇人逃走,大喝一声,也跟着追了上去。玄矶本欲跟上,想起桃花无人看顾,又退了回去,扶起她,看到她手臂上那些长长的抓痕,以为是受了魍魉虐待,不禁怒道:“这些恶贼,真是丧尽天良!连这么善良的小姑娘也不放过!”
      被折腾地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桃花,终于看到个正常人,不禁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寻求安慰般抱住对方大哭不止。玄矶不由尴尬万分,脸颊也热起来。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与异性如此接近。实在是,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手尴尬地愣在半空好一阵,玄矶才轻拍桃花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师伯在,那些恶贼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放心,没事了。你安全了。”
      桃花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哽咽着拼命摇头。她心中很是矛盾,既不想被抓回去,又不想族人因此丧命。看着地上死去的几个族人的尸体,桃花全身一阵发冷。他们不远千里来找她,最后却都因她而死。桃花心中,被罪恶感充满了。
      玄矶知她心中害怕,只好不停地安慰着。心中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怜惜,他看到的桃花,单纯可爱,善良爱哭,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想保护她。同时,对魍魉更恨了,血海深仇, 不共戴天!
      过了好一阵,桃花情绪稍微平复了,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玄矶,脸红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均是不自在地扭开头。等了很久,也没见清虚回来,玄矶不禁有些焦虑,两人便决定去找清虚。走前,桃花不忍,还是吱吱唔让玄矶帮忙把死去的族人埋葬了,玄矶以为她过于善良,虽然不情愿,还是照办了。人已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再找到清虚所在,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然而,两人都没想到,清虚是找到了,但那时清虚已经弥留一线。
      地上躺着一具魍魉的尸体,还有一件黑色斗篷挂在树梢间,地上躺着一根飘带。桃花走过去,捡起来,心头一凉,这不正是墨月师兄的飘带吗?难道是墨月师兄杀了老道?那墨月师兄呢?桃花心中像被千斤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鬼使神差,竟然将那飘带藏了起来。
      清虚死死抓着抱着他的玄矶的手臂,双目怒瞪着前方,正是桃花所在,恨声道:“……魍……魉……魍魉!”手下越发用力,刚想说什么,两眼一瞪,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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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4、同行

“师伯!”玄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山林。他自小没有父母照顾,清虚将他视如己出,凡事都替他打算,玄矶敬他爱他如生父。清虚无端惨死,令小道士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对魍魉的仇恨高炽,恨不得立时手刃之。
      他身后的桃花,先是被清虚意有所指的凶狠眼神骇到,当清虚高喊着‘魍魉’含恨而终时,桃花仿佛看到大批鬼魂高舞着锁链来向她索命。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桃花捂住耳朵慌乱地低喃着,而沉浸在悲痛中的玄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一整夜,玄矶抱着清虚的尸体痛哭,桃花默默陪着他。天亮时,玄矶将清虚葬在父母坟旁,屈膝跪下,起誓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师伯,你们三位在天之灵见证孩儿今日誓言,孩儿定斩杀恶贼魍魉,为你们三位报仇!魍魉不除,血仇不报,玄矶枉为人,令你们蒙羞,定永不复出现在你们面前!”言罢,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一声声,全砸在桃花心坎上。而磕头力度之大,直将脑门磕出血迹来。
      朝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玄矶那略显稚气的脸在晨光照耀下渐渐显出刚毅之色。有时真的不得不感慨,人生际遇真是微妙。人们从幼童一路走来,从蹒步到奔跑,或许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长大,一生顺遂无忧,而另一些人,会在遭遇巨变时,人生完全走样,被迫支撑起一整片天空。在昨日之前,玄矶只背负着十几年前的家仇,或许活的沉重,却还算平静。昨夜之后,在他亲眼目睹师伯惨死自己眼前,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仇恨。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些人,甚至一族人来。
      处理完后事,玄矶问了桃花意见,桃花说要去看桃花林。玄矶略一思索,决定先将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找魍魉报仇。两人相携沿着大路往北走,其间偶尔搭话。
      桃花知他心情低落,也不敢去烦他。自己无聊地看着路景,看到新奇的动植物就会偷偷跑过去观察一番,再赶紧跟上。走在前面的玄矶,早发现她那些小动作,可是看她那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偷看他的动作,又不禁觉得好笑,可又觉得若提醒她,倒是自己不对了。于是继续一人不时偷看,另一人假装不知情僵硬地领着路。
      行到某处时,桃花被草丛中的不知名的小动物勾住了眼神,不禁哈哈:“那是什么?好可爱啊!”
      玄矶不免诧异,心道怎么连这动物都不认识,嘴上答道:“那是浣熊。”
      桃花惊喜道:“原来叫浣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呢。”说完,慢慢靠近小动物。然而小东西太警惕,桃花稍一靠近就跑开一点。桃花笑道:“可真调皮啊,给我抱一抱吧。哎,别跑呀,我不会伤害你的。”于是乎,一人一浣熊在草丛里头兜兜转转,你追我赶,惊飞了其他动物,一时间甚是热闹。
      玄矶看到那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嘴角不禁扬起,心头只觉得暖暖的,心思回转间,却又想着,桃花到底是哪里人?
      玄矶见她跑的有些远,不禁劝道:“桃花,别追了,这浣熊到处都是。”
      桃花玩的兴起,可不愿这么轻易放过这淘气的小家伙,朝玄矶远远摆摆手,倾身向去抱去,浣熊没抱到,倒是啃了一嘴巴青草,再看那小东西,跑开了,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好似在说,你继续追呀,就是抓不到我。
      桃花嘟着嘴,泄气地锤了下地,手下却砸到东西,扒开草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粉红布袋。拉开绳结一看,那些她珍视的东西都还在,桃花大喜过望。扬起手袋就要跟玄矶分享自己的喜悦,突然,一双幽绿的大眼迫近她脸前半尺。
      “啊!”桃花失声尖叫,原来一只巨大的狼正对她大张獠牙,兜头就要给她咬断脖颈。
      玄矶大惊,此时桃花离他远了,要救恐怕——来不及。御剑出鞘,长剑以流星坠落之势击向狼首。击剑的瞬间,心也不由下沉,这距离,恐怕来不及了。
      眼见玄矶搭救不及,桃花即将命丧狼口,半道却飞来一只巨大的锤子,早长剑一步,呼啸着将饿狼击飞,打在树上,脑浆迸裂。那大锤子击杀饿狼后,竟然自动飞回远处。只见一个高壮的大汉跨步而出,肩上扛着双锤,长得粗犷大气,很是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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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5、路遇奸商

那大汉朗声道:“小孩子在荒郊野外乱跑,小心被野兽怪物吃掉,该在家乖乖呆着,不听话就让你爹娘打你屁股!”
      桃花愣了一下,心道,这汉子好大嗓门啊,话都说完了声音还在林子里头回响。
      桃花感激地谢道:“谢谢这位大叔救我一命!敢问大叔如何称呼?”
      那汉子脸扭曲了下,被络塞胡子包围的嘴歪着,满面通红地吼道:“你这丫头真不长眼!劳资才二十来岁,喊嘛子叔叔!叔叔你个大头!要叫大哥,知道不?劳资叫雷霆,别人都喊劳资霆子,你要喊就喊劳资霆子哥吧!”
      桃花被他喷了一脸子唾沫,耳朵被震得生疼,很是委屈。谁叫他不修边幅到如此地步,咋一看,真像个大叔。这话桃花自然不敢说出来的,因为雷霆正瞪着两铜铃眼恨恨地盯着她。不过桃花自觉理亏,立时道了歉。雷霆也是爽快脾气,才不会跟个丫头片子较真,桃花一道歉,雷霆觉得这丫头真是可爱,蒲扇似的大掌就揉了过去,将桃花揉成鸡窝头。桃花也不恼,反倒有些感动,这样的举动,让她想起最疼爱的父亲来。父亲也是每到夸她可爱时就揉她的发,当时总是很火,而现在,想再体会那样又恼又温暖的感觉,已经不可能了。思及此,桃花不禁黯然。
      走过来的玄矶见桃花及时被救,不禁松了口气,对雷霆也不禁感激起来。三人互道姓名,以及询问了对方行程。正巧都是要往北去。雷霆是热血汉子,习得一身武功,在家呆不住,就跑出来,要去投奔反抗军,为抗击妖魔出分力。他听说明镜湖集结着一大批反抗水军,就决定去投奔那里。而据雷霆说,这附近最安全的也属反抗军水寨,三人便决定同行。
      过了几日,三人来到明镜湖畔,望着浩瀚的湖面,心里都不禁有些激动。然而,当时天色已晚,要进到水寨中又需要人引荐。三人都不是什么有名人物,自然没有引荐函,不禁烦恼,看着天色就决定先在湖边找个客店住下,再想办法弄引荐函。三人进了客店,要了三间客房,休整一番相约一起在楼下用晚饭。饭间,饭桌上突然多出了个人。那人长得圆圆胖胖,戴了个商人头巾,长相很和善。见到三人怪异的打量自己,那商人先是一一颔首示意,又诚恳地问:“小店的东西,客官吃的还合口不?”
      雷霆牛眼转了一圈,懒得理会旁人,自顾自扫着碗里的饭。小道士观察着他,并不回答。只有桃花以为是店家来询问客人意见,傻傻地笑道:“还可以。不难吃。”
      那商人面色凝重地颔首,道:“多谢小姑娘宝贵的意见,为表谢意,这顿饭你们就不用付钱了。”
      桃花一愣,没想到自己两句话换了一顿免费晚饭,不禁有些惊喜。“老板你人真好!”
      那老板乐呵呵地摆手。“没几两银子的事情,有啥好谢的。哎,对了,看三位好像不是本地人吧。都打哪里来?”
      那老板这一招倒是使得好,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小道士觉得这人还是满好心的,而雷霆,吃人嘴软,又听着不要钱,便又多勺了几碗饭,对那商人的话也不那么排斥了。
      小道士道:“小道士玄矶,中原太虚观弟子,奉命游历山川,增长见识,修行道理。”
      雷霆则满口米饭口齿不清道:“劳资就是从劳资家出来的,还能从哪儿来?文绉绉,不嫌麻烦?”
      轮到桃花回答时,只见她捧紧饭碗,头快压进饭堆里了,小声地回答道:“我,我家地处偏僻,没什么正式的名字,都,都叫小村子。”忽然半空伸来大掌,将她脑袋一拨,只听雷霆大笑道:“桃花儿,你啃米饭呐?脸都堆进碗里了,不会用筷子就用勺啊,真是个笨蛋!”
      小道士看了桃花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那商人又道:“三位这是要去向哪里?可是要去投奔反抗水军?”
      雷霆一拍桌子,朗声笑道:“嘿,店家,你可真能猜啊,我们都没说呢,你就猜出来了。真是神了!”
      那商人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忙道:“哎,别抬举我了,我这不是看多了过路的,都说是去参加反抗军,才大胆猜测嘛。”
      桃花道:“我跟霆子哥不一样,我就想去看桃花。听说桃李花林花海望不见头,我很向往!”
      雷霆又来揉她头发,乐道:“桃花要去看桃花!真是好笑,还用专门去么?你自己就是桃花,看自己就成了!哈哈哈!”
      桃花被他取笑,气嘟嘟地坐到另一边去,远离那双‘魔爪’,轻哼道:“反正我就是要去看!你管不着!”
      商人道:“原来如此。不过小姑娘,你要看桃花,也不是非得去到桃李花林那么远。你进了水寨,跟大帅说一声,他自然会派人送你到附近木渎镇。我前几日刚去了趟木渎,那里正开着桃花,可漂亮了!”
      桃花一听,不禁兴奋起来。
      然而语气一转,那商人又语带忧虑道:“不过,三位恐怕没那么容易进到水军大寨里头呢。三位可有引荐函?我听说,为了防止妖魔混进水寨捣乱,胡大帅颁了军令,没有引荐函,不予进寨。”
      三人听了,不禁叹气。商人可是说到他们困处了。
      桃花急了,忙道:“店家,我们正是没有引荐函。你知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弄到?”
      商人看了他们一阵子,好似下了什么重大决心,郑重道:“我跟几位也算投缘,看你们为此事烦心我也不好受。这样吧,我这倒是有些好不容易弄到的东西,可助你们顺利进到寨中,见到胡大帅。”
      三人听了,不禁大乐,愈发觉得这个老板真是好人。
      商人道:“我有个表侄,在王朝谋了个小军官职位。我听他说想进水寨,没有引荐函,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有胡大帅亲手发的信物,也可不用引荐函。”
      桃花忙问:“那是什么东西?”
      商人看看左右,凑近他们悄声道:“那是市面上极少见到的东西,叫飞龙金券。我敬仰胡大帅,从表弟那里硬是拗了三张过来,表弟一再叮嘱不许乱给人用了。但是,今天与你们三个投缘,我便把那三张给了你们吧。不过表弟那里估计不好交代,他那人嗜酒,你们随便给个十金,我买些好酒给他,堵了他的嘴,也好说。”
      先是听说有了解决的法子,三人都很高兴,又听要十金,都不禁愣住了。他们一个是道士,一个是逃家的,一个是从来不觉得钱是什么问题同时兜里也没什么银子的,十金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那店家很是理解地叹息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这店本小利薄,我又不会经营,经常免人饭钱住宿钱,日子过的也不宽裕啊。算了,你们明日还是去找有名望的侠士写引荐函吧。不过,这附近似乎没几个有点名望的侠士了。要引荐函得到木渎去呢。”说完就要走,却被桃花和雷霆一左一右拉住了。他俩都是着急去水寨的人。
      两人商量了一阵子,东掏西掏,连小道士也把自己的银子捐了出来,才凑够十金。商人很是犯难了一阵子,才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不舍的掏出三张券子,郑重地交到三人手中,撇过头,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三人感激地目送他离去,握着手中的金券送了口气,越发觉得这家店主真是品德高尚。想起明天就可以进水寨了,瞬间就觉得自己吃饱了。三人离桌要上楼,却被小二拉住了。
      小二道:“对不住,三位客官,你们还没给饭钱呢。”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齐齐瞪着小二。雷霆发脾气道:“你这小二,真没眼色,没看到你老板刚跟我们坐一桌吗?他说了免我们饭钱!你是不是不想干活了?恩?小心劳资揍扁你!”
      小二被他吼地快哭出来了,可是职责所在,仍是不得不重复要饭钱的话。雷霆是个急性子,觉得小二脑子抽了,欠揍,抡了拳头一拳将小二打飞了。
      这时,出来个掌柜模样的人,怒气冲冲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到我店里撒野?”
      小二见了那人,哭着手脚并用爬过去,大嚎着:“老板,他们吃霸王饭,蛮不讲理不给钱,还打人!您看,我就说了两句话,被那胡子揍成这样了!”
      来人大怒,高喊一声:“岂有此理!伙计们,抽家伙,好好教训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声令下,好几个彪形大汉扛着大刀阔斧,将三人围在中间。
      闹到这样,三人不得不醒悟,其实刚才那个跟他们相谈甚欢的“店家”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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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6、打斗

本来被人骗去钱财,雷霆早已羞恼不堪,又见店家这架势,他立马撸起衣袖,破口大骂:“劳资呸!你们还有脸问劳资要钱?劳资说,你们跟那骗子绝对是一伙的!做黑心生意,专坑过路人钱财,劳资今日就把这破店拆了,为民除害!”
      那掌柜回嘴道:“什么骗子不骗子的?别乱扣黑帽子!本店正经生意,堂上可挂着王朝官方印发的许可。你们三个被谁骗了,本店可管不着,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若是想撒野,你们得先看看是谁的地界!”
      雷霆怒道:“还死不承认?劳资今天就把你揍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说完就要扑过去打那掌柜,幸而小道士及时拦了下来。小道士劝道:“霆子哥,别冲动,先把事情弄清楚。若店家真跟那骗子没关系,咱们理亏,自然要付钱的。”
      雷霆推了他一把,气他软弱。“你怕什么?论打架,我还没输过谁!小道士休要孬种!”
玄矶无奈道:“霆子哥,我不是怕事,我只是想凡事讲道理,莫伤及无辜。”
      一旁有客人嘲笑道:“三个蠢蛋,被骗了还想耍赖吃霸王餐,确实丢人!”
      雷霆牛眼瞪过去,吼道:“哪里的龟孙子,敢污蔑劳资?给劳资滚上前来!”
      众人寻声望过去,只见临近楼梯有一桌客人,坐着两名客人,都是长相俊秀,锦衣华服,背着长剑。左边的年纪看起来较小,方才辱骂的话也是出自他口。右边那位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一张脸生的比女子还秀美,神色自若,倒不像身处闹境,只不过神态举止皆突出一股睨视众人的高傲。人群中的桃花,在看到他时,不禁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
      那年纪较小的又嘲笑道:“山野村夫,粗俗无礼,不知教化!”
      雷霆走过去,一拳打在桌子上,竟将那桌子打散了架子。两年轻人及时避开,心头都不禁有些诧异。这汉子,好大的力气。
      雷霆道:“小子,说什么狗屁呢,听不懂!说点人话来听听。”
      那年纪较小的人气红了脸,本想羞辱这莽夫的,反倒被他粗俗的话语给骂了,不禁怒道:“我说你真是蠢!大荒有名的奸商安白羽你们都不识得,傻愣愣被骗去钱财,还好意思怪店家,真是不要脸!蠢驴!丢人!”
      雷霆听了,立时火冒三丈,抬起拳头就去揍那剑客,边打边骂道:“既然你知道那是骗子,干嘛不提醒我们?看我们被骗很乐是吧。贼小子,劳资看你跟那骗子才是一伙的!看劳资怎么收拾你!”
      雷霆一动手,全店都乱了起来。店家喊出来的那些打手,蜂拥而上。那剑客看他气势汹汹,也拔剑以对。小道士原还担心雷霆吃亏,拔了剑要帮他,刚加入战局,却发现那些店家打手被雷霆一拳一个抡飞,就剩那剑客与之缠斗。店家一看情势不妙,赶紧溜了。雷霆最烦打架拖沓,双手交叉放低,招来双锤,怒吼一声,双锤砸过去,直将那剑客打击得晕头转向,五脏具移。在对方晕眩的空当,雷霆手中兵器变换,一把丈许紫色长刀在手,翻身一个腾跃,大刀划出一道巨大光型刀刃,携撼动山河之势砍杀下去。那年轻剑客身手及不上雷霆一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命丧刀下。
      另一名剑客见势不妙,御剑帮同伴挡下那一记杀招,但雷霆那一刀气势极大,那剑客被震得迭步后退,胸中血气翻涌,勉强定住脚步,强忍着不动声色。心中惊异,却想不出这汉子是哪号人物。
      被救的同伴绝地捡回条命,惊慌地跑到他身边寻求庇护,哭诉着:“公子,那汉子欺人太甚!”
      那公子抬手示意他噤声,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道:“剑侍,住嘴!”又面色阴沉地瞪着雷霆,指责道:“我这师弟,说话是不知轻重了点,不过也是实话。但阁下下手也忒毒,竟要他性命!阁下此举,是想要与我弈剑门为敌吗?”
      雷霆扛着大刀,轻哼道:“狗叫都比他说的好听些!是他自己不经打,你倒怪别人了。你就护短吧。切!要打就打,懒得废话,耽误劳资时间。”
      小道士与桃花靠到雷霆身边,他们自是与雷霆站一边的。那两个剑客自命清高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厌烦。那公子又明显护短,又抬出什么弈剑门来压人,名门又如何?如此蛮横,也懒得跟他讲道理。
      那剑客见他们与雷霆站一处,不禁冷笑道:“怎么?想以多欺少?我凌风公子候教了!”手握剑柄,缓缓摆出迎敌姿势来。
      桃花握拳气道:“你这人才是蛮不讲理,明明是你师弟羞辱我们在先!你该要他道歉才对,别只顾在那边自说自话!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凌风公子向来高高在上,哪里受过半点羞辱?桃花这话,他听得刺耳至极,双眼阴狠瞪着桃花,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村姑!”
      玄矶看桃花受气,也不禁沉声道:“弈剑门的师兄,积口德,即积阴德。若是强逞口舌之利,损阴德,下世必遭造业之苦。这位姑娘,也不过劝你两句,你何必羞辱于她?”
      一旁雷霆掏掏耳朵,很不耐烦小道士说教,粗声粗气地说道:“小道士,脑子秀逗。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这事情好解决,打赢了,他俩就是我乖儿子,劳资教他们,他们才知道道理。”又贼笑着转向凌风公子与剑侍,挑衅道:“乖儿子,劳资说的是也不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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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花尚

雷霆语声方落,只见密密实实一张剑网将他罩住。雷霆朗笑着,手中长刀一挥就破了那剑式。雷霆此人,有几分本事,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架。
      雷霆横刀而立,故意刺激道:“绣花枕头,脸似娘们,下手也跟个娘们似的。是爷们就来点痛快的!打死打残劳资也不问你要棺材钱,放心好了。”
      凌风公子没占到便宜,一张俊秀的脸早已气的发黑,心下冷笑,杀意顿起。
      “这可是你自找的!”凌风不进反退,凌空御剑,收心凝神,默念起剑诀。雷霆见他那样,还耻笑其花把势,净喜欢花招。
       正在这时,店门口忽然晃进门来,看到半空的凌风公子,不禁惊喜地高呼:“哎,这不是凌风公子嘛,可真巧,又遇上了,缘分呀!”只见那人穿了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头上戴着一根彩羽,身量颀长——窈窕,走路款款有态,手上一把白羽绒扇,说是男儿,风情倒比少妇更盛,只可惜长了张掉进人堆就分不出来的平凡脸孔。
      那人声音方落,只听一少女娇滴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凌风公子?公子在哪里?喂,花尚,你骗我!”一名少女也跟着出现,这少女长得鹅蛋脸,月牙眼,摸样娇俏至极,手上拿着法杖,最最特别的,别人走路用脚,她却有腾云代步,若不是此刻嘟着嘴,脸色不佳,倒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那少女推了花尚一把,气道:“你倒是说,人呢?”
      花尚忙道:“瑶瑶,你往上头看呀,那可不就是?瑶瑶,你老冤枉人家,人家好委屈的说!”
      那少女,即云莫瑶被他做作的样子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恶道:“娘娘腔,花孔雀,不许喊我瑶瑶,离我远点。否则,我揍你!”说完朝凌风所在飞去。
      花尚用幽怨凄凉水汪汪的眼神目送她离开,很伤心地背过身去,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眼角冷冷地撇向桃花。
      云莫瑶飞到半途,突觉前面一阵剑气击中自己,后面又追来一道刀风,不禁大惊,还来不急反应,尖叫一声,人就被打下腾云,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半空中人影交错,光刃丛生,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给。雷霆朝凌风暴走而去,力气全汇集到臂上,照例一招气势如虹的开,却惊异地发现,凌风虽被击中,却未如预想中受重伤,一个错身,凌风一剑砍在雷霆背上,带起一道火势,正在雷霆疼得嗷嗷叫时,绕到另一面又砍了一记,横胸拉出一道斜槽,衣衫破开,皮肉外翻,鲜血淋漓。雷霆疼得无法自控,坠落地面。凌风却不放过他,剑气追着雷霆而去。小道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抽起长剑替雷霆挡下,划动符咒召唤出符兽,令其攻向凌风。凌风却当是逗猴,两三刀砍杀了他招呼出来的符兽,御剑朝他二人而来,光芒加身,欲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除掉。小道士严阵以待,却被身后的雷霆一把推开。小道士急道:“你受了重伤,不要逞强。我来挡住他。”
       雷霆再起来时,手上拿的已是双锤,两眼血红,怒吼道:“这小子原来是个实心枕头,砸起人来还挺疼的。不过要劳资死,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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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8、凌风公子

形势紧绷着,双方互不相让。只见雷霆飞快地旋转起来,全身犹如一个巨大的钢球,压向凌风公子。所过之处,器具尽毁,木屑横飞。凌风公子大惊,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到雷霆身上,只得绕着四周飞走躲避。剑侍见他躲的狼狈,焦急上前帮忙阻挡。凌风急在心中,急道:“师弟快走,危险!”一边手搭在他背上欲将他推开,全身突然动弹不得,而剑侍的身体突然倒向雷霆,砸在钢球上,被卷着翻滚几圈,在凄厉的叫声中砸在墙板上后花落地面,只留下墙板上刺目的血迹。
      在剑侍掉下地时,凌风公子身上的钳制也被解开了。然而他无暇理会这诡异,急忙飞身过去抱起剑侍的身体,悲痛喊道:“师弟,师弟!”
      雷霆见此,慌忙收了攻势。别看他说的凶狠,其实根本就没打死过半个人。当下心虚不止,急忙退开,偷偷躲到桃花跟玄矶身后。桃花与玄矶见这变故,无端惹出人命,心头极不好受,都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凌风这边。
      剑侍难以置信地等着双眼,满是鲜血的双手陡然抓住凌风,口中不停涌起血流来,颤抖了几下,剑侍用尽最后的力气凄声厉喊:“师兄,你为何推我!师兄——”
      悲痛中的凌风公子愕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剑侍确实说的自己害他。凌风急忙摇头,辩解道:“师弟,我没有,我是想把你推开,我没有!”凌风见师弟惨状,心头大乱,言不及义,刚想再辩解,剑侍却一阵哆嗦,断了气,凌风悲痛大嚎:“剑侍!”
     一旁花尚惊叫着插话道:“凌风公子,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好阴险啊,好狠毒啊,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师弟推上死路。哎呀,这可怎么说呀?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好怕呀!哎,对了,要是弈剑门掌门人知道了这事情,还会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呀?”
     围观之人先是听了剑侍的话,心中几分怀疑,又听花尚煽风点火,纷纷鄙夷地瞧向凌风公子,嘴上不客气起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责骂传入凌风公子耳中,令凌风怒不可遏,冷厉的眼地扫向不分是非的人群,最后定在雷霆三人身上,心头一阵阵发狠。若不是这三个人惹事,师弟就不会惨死,自己也不会背上黑锅。都是那三人的错,他要杀了他们,为师弟报仇,为自己雪耻。
     凌风将剑侍小心放下,缓缓站了起来,全身透出冰冷的杀意,面结冰霜。右手一招,一把蓝色长剑现出形来,剑尖直指雷霆所在。
     “不想死的,都滚出去!你们三个,给我留下命来!”
     一剑长挑,光芒万丈,强大的剑气将雷霆三人打的各自横飞开。盛怒中的凌风公子,眼中只有杀意。雷霆刚要还击,却被凌风一剑划开双臂,筋脉似断,武器也拿不住了。凌风一脚踹在雷霆脸上,将起踢飞,阴狠地看着他撞在自己师弟方才丧命的墙上,心中却还是不解恨。瞥见小道士向自己发难,手腕一转,不仅破了那攻势,还还了小道士重重一记。
      凌风走过去,抓着桃花的发髻将她拉起来,冷笑道:“本来不该这样对个小姑娘的,可是,你跟谁不好,偏要跟那会惹祸的。我师弟死,你也有分!我今天杀你,也只怪你那张惹祸的嘴。”
      桃花握拳去打他,却被他先一步扇了一巴掌。桃花嫩嫩的小脸被打偏,手下却下意识握了匕首,反手一划。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待到凌风反应过来时,脸上多了道血痕,将他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毁了。
      花尚向前走了两步,似要动手,见了桃花那一划,却又突然退回原地,饶有兴致地继续旁观。
      凌风惊叫着将桃花往地上一掼,颤抖着抬起手,停在离面上伤口一寸处。虽然没碰着伤口,可是脸上那种液体溢出往下滑动的感觉,让凌风觉得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他的脸,是不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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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29、小道士之变强

凌风未曾想桃花竟有还手之力,心头恨意更重,又见她手上拿的短短匕首,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发狂着一剑刺向桃花心口。这小贱人,竟然毁了他最在意的脸,罪该万死!
      花尚见桃花除了那一划,再无还手之力,面色又阴沉下去,冷哼一声,暗地里施了点小手段。凌风感觉到时,只觉得腕间一麻,剑势偏向一旁,打在一旁房柱上。
      又是那种感觉,跟刚才一样。凌风知道这里有自己察觉不到的高手存在,便暂时放过桃花,警惕地看向四周人群,喝道:“是谁放的暗器?出来!别贼头鼠脑的!”
      花尚暗笑,佯装不知情嚷嚷道:“哎呀,原来鼎鼎大名的凌风公子遭了暗算呢!是哪位高手,赶紧出来吧,凌风公子要气坏了,好可怕呢。”
      凌风见又是这不知死活的聒噪孔雀在胡说,恨不得一剑切了他的舌头。
      “你给我闭嘴!”
      花尚见他瞪视自己,又故意一缩,羽绒扇子挡住脸,一边偷笑,一边迭声叫唤:“凌风公子在瞪人家,好怕怕哟!”
      小道士按着身上痛楚艰难走过来,挡在桃花面前。
      “凌风公子,令师弟之死,不关桃花的事。你若要解恨,杀了我便是。请你不要开罪无辜之人。”
      桃花看着眼前小道士的背影,眼泪不觉流了出来。第一次有人,不因为她的身份,一心一意地保护她。第一次有人肯为她挡死。桃花忍痛撑起身体,哽咽着唤道:“玄矶,我不要你替我死,你让他杀了我吧。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无所谓的。”
      玄矶听她颤颤的声音,心里头不禁一酸,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孑然一身,如果死在江南,远在中原的师傅也不会知道,自然不会有人替他伤心难过。而桃花,与之相处了一阵子后,玄矶也暗自将她当成自己重要的人。玄矶只恨自己无能,先是师伯死在自己面前,难道现在,又要让桃花死在自己面前吗?思及此,玄矶忽然生出一股无尽的力气来,招来长剑,笔直站着,神色坚毅,此刻就算天塌地陷,也无法将他撼动半分。
      “你若要她性命,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语毕,率先发难,划出符咒,迅猛地攻击着凌风,无论速度与力道,都不是前一刻的玄矶能相比拟的。
     凌风不免吃惊,这小道士,方才还是不堪一击,怎的一转眼间,修为似乎提高了一个层次。小道士步步进逼,凌风不住后退。小道士划出一道破技符,接以斩妖诀,凌风剑势欺近,小道士不慌不忙,一招符惊鬼神,将凌风击中。小道士跳脱开,急忙划动符咒,召唤符兽,随着小道士真言指引,咆哮着攻击凌风,打得凌风措手不及。
      鼎鼎大名的弈剑门凌风公子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打得狼狈不堪,毫无招架之力,任谁见了,都只有跌碎下巴的反应。最吃惊的莫过于一路与他行来的桃花。原来的小道士是什么模样,她最清楚不过了。可这怎么一眨眼,就变得如此厉害?
      另一边身受重创的雷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着鼓噪:“小道士,干得好,揍死他!”
      花尚也被惊到了,羽扇支着下巴沉吟道:“太虚啊……”又看看下巴,不解,这两人,怎么能相安无事?就在花尚寻思之间,异变又生。
      一把长剑加入战局,小道士不提防,被打了开去。
      只见一名青年剑客站在二楼栏杆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一片惊愕面孔,修长的五指一招,长剑归位。凌风见了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孔,不禁呆住。这张脸,他时常梦见,梦见时却恨不得将它撕碎。这张脸,是一切荣耀的终点,也是一切耻辱的起点。
      凌风忘了脸上的伤,忘了师弟惨死之仇,期艾唤道:“丛岚,是你吗?丛岚,你回来了?丛岚,你果然没有丢下我的,是不?……”
      然而,任是凌风心中千回百转,楼上之人却木着一张脸,毫无回应。

[ 本帖最后由 衣以锦夜 于 2010-7-27 13: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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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30、双生之羁绊

凌风似是失了魂,手上一松,长剑落地,一步步朝丛岚走去。
      他有多久没见到丛岚了?仰望着上方那无情的面孔,凌风捂住心口,那里正生生犯痛。他们——何竟至于走到如此地步?明明是相互依赖着长大,明明各自身体内都有彼此一半的灵魂,丛岚,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们是双生子啊!若是分离,就好似被人从身上剜去那半个灵魂。丛岚为什么就没替他想过呢?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扔下,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忍受无尽寒冷孤寂中的煎熬……
      “丛岚……哥哥……丛岚……”凌风陷入回忆中,呼唤丛岚的声音飘忽幽怨,敛去孤高自傲,此时的他,不做那天下闻名的剑客凌风公子,他只甘愿变成儿时乖巧的弟弟——素砚,一心一意跟在哥哥丛岚后面,让他牵着自己,而他则偷偷踩着哥哥留下的脚印一步步一起向前。
      素砚……丛岚撇过头,闭上眼,心中纷扰,怜惜他的执着,为他的心意心疼,却无法再像从前,走过去抱着他,给予安慰。
      忽而背上多了种熟悉的倚靠,丛岚身上一僵,听着楼下哀切的呼唤,与身后无法放下的感情互相绞咬撕扯,心中恍恍惚惚,如汪洋中一叶扁舟彷徨无岸可靠。
      素砚,素砚——弟弟……他们,是双生子,对方若是大喜大悲,即使远在千里,另一方也可以感受得到。他们,何竟至于——到了如此地步,生却分割,哀更过于死别。
      侞凰将头挨着他的脖颈,朱唇贴着他的耳际,轻轻柔柔地说道:“丛岚,你弟弟找你来了,你要跟他回去吗?”
      侞凰的出现硬生生撕裂了素砚自我编织的迷障。种种幻境转瞬即逝,被背叛的记忆张牙舞爪闯入,将记忆中的他推开,将丛岚毫不留情地带走,而那妖孽,正是楼上那恬不知耻赖着丛岚的妖女。话说此番素砚之所以出现在明镜湖畔,就是收到丛岚与侞凰在青竹林出现的消息,正打算前往寻找,不想竟在这客店里碰见了。
      素砚对侞凰之恨,深入骨髓。从这妖女将丛岚拐走的那天,素砚就恨不得杀了她。然而寻找多年,始终找不到他俩。既然今天撞上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妖女!”素砚咬牙,身法全开,飞身而上手上长剑毕现,直取侞凰脑门正中。侞凰巧笑倩兮,不避不闪,仍是倚着丛岚,直勾勾盯着怒发冲冠的素彦,看得素砚银牙都要咬碎了。侞凰不躲,自有丛岚替她挡下。
      素砚又怒又悲,胸口起起伏伏,厉声道:“丛岚!我是你弟弟,与你一同长大。我们血脉相连,心思相通。你说过,一辈子照顾我,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四年前你违背誓言,而今你还是不要我吗?倒要个——妖女!今天你为了她还要打我,杀我?丛岚,丛岚,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素砚……”丛岚垂眸,不敢看对面那对悲切的凤眸,而心中,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痛楚。“素砚,是我对不起你,然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素砚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说!——天下皆知弈剑门双生公子,丛岚与素砚,相依相生,谁都离不开谁。我原也信那鬼话了。我们一起习武,我只道,哥哥武艺比我强,多好;我们一起游历山河,哥哥受人欢迎,我心头乐意;哥哥被父亲看重,我心道,那将来哥哥当了掌门,我替他尽心办事。我拼命想跟进哥哥的脚步,我给自己挣了个名号,跟哥哥一样响亮的。可就在我事事都以他为重时,我那无情的哥哥却毫不眷恋地丢下我跟个妖女走了。我哥哥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我哥哥丛岚到哪里去了?为何躲着我,为何不见我,为何就是不要我了?丛岚,哥哥,你回来呀!回来呀!”明明丛岚就站在他对面,可素砚的神情,素砚的话语,让人觉得他所呼唤的人在遥远之地,是透过时间远远传来的思念,让人心中恻然,闻之心酸不已。这该是何等深的执念啊。
      素砚声声凄切哀唳,丛岚听了,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模糊。忆起往时与素砚一同生活的悠闲惬意,素砚对自己的诸般在意,心中酸痛,脸上动容,长长的眼睫煽动,喉中哽咽。即使天各一方,只“双生”一词,便是羁绊彼此的最大原由。
      “素砚!”丛岚不禁有些恍惚,看到的素砚是儿时哭泣了硬要等到自己去哄才会开心的景象。现在素砚哭了,他要去安慰素砚。素砚,是他最亲近,最在意的人。心中想着,脚下不由自主地朝素砚走去。
      “哥哥!”素砚见他向自己走来,不禁欢喜起来,那是哥哥的模样,对他时总是很温柔的,怜惜的模样。张开手,就像个乖巧的普通男孩,等着自己最在意的哥哥的拥抱。
      然而梦总是容易醒。素砚以为丛岚已经“回来”了,却忘记将他们拆开的妖女此刻正冷眼瞧着。丛岚是她的,怎么可能,被不相干的人,勾了去?从四年前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允许丛岚离开自己半步。她的男人,谁敢觊觎?纵然是孪生弟弟,也给她死开。侞凰袖中五指一张,一排寻常人几乎捕捉不到的银针越过丛岚,齐齐刺向素砚双目。
      银针洒出去的瞬间,侞凰深情地唤道:“岚儿,回来!”
      丛岚听到耳边轻微的异动,又听到侞凰以前所未有的深情语声呼唤自己,下意识地转回头去寻她,那一愣神间,没挡下银针。而素砚,在丛岚回头的那一刻,从欢喜的天堂掉下冰冷黑暗的地域,双目中只有回头的丛岚与在他看来假的不能再假的妖女,心中万念俱灰,根本无视迎面而来的致命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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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4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31、陈年旧事

忽而平地一声厉喝,龙吟剑啸破风而至,一名长者踏风而至,落在素砚面前,侞凰那些毒针飞到他身前半尺,却被突然闪现的剑影尽数挡下,折了个弯,回敬与其主人。侞凰急退半步,水袖一招,将毒针卷入袖中,心中暗惊,这不要脸的老头也来了。
    丛岚见了那长者,凤眸一瞠,又悲伤地垂下眼眸,定定站在两方之间,不知如何进退。胸中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不住碰撞,嘴上却如密封住,透不出声来。
    那长者愤恨不已地瞪视着丛岚,身后素砚惊慌要说话,被冷不防扇了一耳光。素砚喉中一动,捂着脸,垂下头,默然不语。
    全场一片静默,只楼上那诡异的对峙就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小道士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上,悄悄朝桃花与雷霆所在使眼色,趁机跑路。不跑?等死吗?他们刚惹了弈剑门,再不跑就等着被收拾了。小道士偷偷扶起桃花,往门口退去。花尚见了,轻笑一声,也不阻止。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眼见门槛就在眼前,路却被人挡了。抬头,只见这客栈真是更热闹了。门口鱼贯走进来两派人马。一边桃花见过,便是姝芸带领的冰心派门人,另一派,也就三人,一名年轻公子者带着两名同门弟子人,与那云莫瑶一般都是腾云代步,不用猜也知道,是云麓门下。双方在门口各自别有用意地打量了对方一番,颔首之意,一齐走了进来。云麓门下的进来瞧见跌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云莫瑶,纷纷围了过去。
    小道士低了头想蒙混走出去,却不想却被冰心门弟子认了出来。姝芸更是走了过来,惊喜道:“这不是那日仗义相助的太虚小道长吗?怎不见你师伯清虚道长?”又见小道士扶着的桃花,不禁焦声道:“哎,这姑娘怎么受了伤了?谁这么狠毒?”桃花她那日是见过的,印象中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现在见她受了伤,不禁替她鸣不平,手下也没闲着,施法给她医治起来。不愧是神医门人,没一会儿功夫,倒把桃花的伤治好了七八分。桃花只觉得这岐黄之术真是神奇,连道感谢。姝芸不禁莞尔,竟道:“我与你投缘,若是你真心想学,可拜入我冰心门下。入了师门,我定尽心教你。”
    小道士不禁指向雷霆,惊喜道:“冰心门师姐,能否也帮他治一治?”
    姝芸本待答应,那日小道士与他师伯帮他们打败侞凰,让她心头好不欢畅,区区小忙,自然要帮。楼上那长者却高声道:“冰心门若是救助他们三个,便是与我弈剑门为敌。谁敢救!”
    姝芸一见是他,冷笑着。“慕掌门,好久不见。不过,你弈剑门似乎还管不到我冰心门人吧。谁敢救?——劝您少咋呼,不要吓晚辈,晚辈胆小着呢。”说话间,却见侞凰也在场,脸色不禁拉下来。“师姐,又见面了呢。”
    侞凰倚着栏杆,娇笑道:“是呀,师妹,又见着活生生的你了。”
    姝芸一噎,强笑道:“师姐就是爱说笑。就是不知道,师姐怎么跟慕掌门在一起了?可是觉得四年前错失良缘,于今补救回来?”眼色在那三名男子间逡巡,掩唇道:“这可巧,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你们一家人,齐了。只不知,到底哪位才是师姐的良人?”
    陈年旧事被姝芸轻巧翻了出来,当事人脸上都不好看。慕秋痕面色极不好看,沉声道:“姝芸,你可知,便是你师傅,也不敢对本尊如此无礼。乳臭未干的丫头。你还不够格,挑衅本尊。劝你少说话,远是非。有些事,由不得你们这些小辈评头论足。”
    姝芸却笑得前仰后合,眼睛望向另一位当事人:“慕掌门说的是,我是乳臭未干,当年你要娶我师姐时,她也只如我如今这般年纪,怎么都只是您的小辈。唉,您这年纪,我师姐喊声伯伯都不未过。可您似乎不介意呢。”
    姝芸本欲讥讽暮秋痕,顺便羞死侞凰,试想谁会嫁个老上自己二十来岁的对象?然而,却见侞凰理了理云鬓,颇为配合地朝慕秋痕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唤道:“慕伯伯。”
    姝芸心道,这女人真是不要脸,恨得牙痒痒,咬牙道:“可惜,我那师姐,心气高,看不上您老人家,倒是把您最得意的儿子拐走了。”
    小道士见她只顾说话,倒是把他的请求晾在一边,不禁急了。“师姐,你能不能先帮忙医治下我那位朋友?他伤的好重。”
    暮秋痕道:“他们杀了本尊一名弟子,这样,你也要救?”
    姝芸一愣,却没想过是这么个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与桃花均不知如何说起好,犹豫了一阵,还是桃花答道:“霆子哥不是故意的,他们打斗间,好像是那位凌风公子推他师弟撞在霆子哥大锤子上,才,才——死的。”
    姝芸倒抽口气:“同门相煎?”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弈剑门双生公子,人品武艺都是上上乘,如今却都被污名泼了一身。
    素砚握拳,青筋暴起。之前他可以不介意别人嘴上怎么说,他没做的,便是没做。可现在,父亲与哥哥都在。他们听了,会怎么想?不禁怒吼:“小贱人,不要污蔑人!”
    桃花被他吼的赶紧缩进小道士背后,哆嗦着不敢抬头,怕他立时会跑过来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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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姝云被伤

桃花躲在小道士背后嘟囔道:“才不是我瞎说,大家都瞧见了。”
      慕秋痕道:“我儿子如何,我最清楚。他们师兄弟情深,断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小姑娘,搬弄是非,打的什么主意?”素砚感激地望向暮秋痕,却被他扫过的铁青眼角带起一阵阴凉。
      姝芸心思一转,道:“救死扶伤,本是我冰心堂职责所在。你们之间的恩怨,自己解决。我只知,若是见死不救,便是愧对师门教训。师命难违,还请慕掌门见谅。”嘴上冠冕堂皇,实际上也不过是她与这老头有仇。
      慕秋痕或许不记得了,当年他为了所谓的‘行侠仗义’,连带将姝芸的父母与妹妹也误杀。他以为当时没有旁人在场,以为没人知道他自诩磊落侠士背后那见不得人的罪恶,却不知,就在不远处的树上,有个小女孩咬牙吞泪死死瞪着他。多少年了,家人被杀时发出的惨叫声萦绕耳际,让她食不安,寝不寐。四年前,姝芸偶然见到远远偷看侞凰的丛岚,便不着痕迹地唆使师傅将侞凰嫁给暮秋痕,果如她所料,弈剑满门被侞凰闹的鸡犬不宁,父子反目,兄弟离间。她是没有杀死一代宗师的武艺,可心计手段,她从来不缺。
      什么狗屁侠士,都是一群伪君子!全杀光最好!他越说不要救,她就偏救。姝芸朝雷霆所在走去,而几乎就在她举步瞬间,暮秋痕手一抬,随行的弈剑门弟子持剑飞身来挡路,手下毫不留情。姝芸却有恃无恐,他不敢杀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冰心堂如今最受宠的人是谁。与冰心堂为敌?那可比与弈剑门为敌恐怖多了。
      小道士自然不会让姝芸受伤,划动符咒将那名弟子击退。现在的小道士,倒是小有修为,这让他又惊又喜,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厉害的。难道是每日勤奋修习渐渐累计的?果然天道酬勤。
      那名弈剑弟子退开时,又有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攻击小道士。小道士初时有些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将那两名弟子击败。那些弟子还想进攻,暮秋痕却阻住他们,皱眉道:“太虚门,果然名不虚传。小道长是太虚哪位道长名下弟子?”
      小道士道:“小道士玄矶,师从葵见师尊,见过慕掌门。”
      慕秋痕心头暗惊,这小道士来头不小。葵见是太虚门现任掌门,只收了一个弟子,便是他死去师兄的儿子。这葵见还不是最棘手的,太虚门最难缠的是上任掌门,人称老顽童的梵乐。梵乐早年游历修行时,便没有对手了。梵乐一生收过三个弟子,最喜爱二徒弟八尾半,以致当年八尾半死讯传来时,梵乐拂尘坠地,三日不食不语。后来,葵见带回玄矶,梵乐退下掌门之位,将对八尾半的疼宠尽数转到玄矶身上。玄矶名义上的师傅是葵见,可武功几乎是梵乐所教。只可惜玄矶资质不如其父,梵乐叹息,却还是将他捧在手心护着。怎的这时候竟然舍得放他独自出门?抑或,他师尊就在附近?暮秋痕不禁小心起来。
      暮秋痕道:“原来是玄矶师侄,怪不得看着有些面熟,你长的与你父亲相似。你师祖可好?说起来,本尊与你师门还有些渊源,与你师傅识得,与你父亲八尾半更是旧交好友。唉,你父亲,真是值得深交的人。只可恨,着了魍魉恶贼的道,英年早逝。”
      玄矶听他这么一说,不自在起来。怎的他印象中没见过暮秋痕与父亲来往?可看暮秋痕言之凿凿,又不得不信。
      暮秋痕又道:“你一人?怎不见你师傅?”
      玄矶老实回答道:“玄矶奉师尊之命,独自修行中。”
      暮秋痕哦了一声,心中有了计较。幸好这小道士是一个人,太虚门出了名护短,要是见到自己徒子徒孙被打,还得了?
      “玄矶,你阅历浅,不知江湖险恶。你且站一旁,不要插手。待本尊收拾了这些麻烦,再与你叙旧。”暮秋痕说着,飞身要去抓姝芸。彼时姝芸正在替雷霆疗伤,不禁惊慌,针尖转换,刺向暮秋痕。暮秋痕手一翻,扣住姝芸手腕。姝芸大惊,另一只手一甩,朝暮秋痕撒出大把银针,趁他分神瞬间,扎了暮秋痕一针,轻巧脱身想逃开,背后却被暮秋痕结结实实打了一掌。小道士急忙过去扶住姝芸。
      姝芸嘴角流血,对暮秋痕的仇恨更深。“慕掌门,你敢伤我?”
      暮秋痕道:“这怎能怪本尊?是你硬要维护我弈剑门的敌人,本尊一时失手。若是本尊与你师傅说明个中原由,想必冰心掌门也不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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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闇曻

姝芸气极,恨不得立时将暮秋痕毒死。想不到这暮秋痕连冰心门都不放在眼里,当年怎么就不顾天下人耻笑厚颜无耻地欲与冰心门结亲?姝芸知道自己暗中煽动是一回事,暮秋痕那是什么打算,她就猜不透了。
      这时,那云麓门下的扶着云莫瑶气势汹汹地过来发难。只见一位二十三四岁的清俊男子责问:“是谁伤了我师妹?站出来!”
      云莫瑶见有人撑腰,哭闹不休。她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直嚷道:“师兄,他们打我,他们打我!你看我伤成这样,你不帮我讨回公道,我回去要告诉师傅,让师傅关你三个月禁闭!呜呜~呜呜~”
      那男子,也就是云莫瑶的师兄闇曻,无奈地扯扯嘴角,受不了她的娇气,却也没法子,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她。
      许久没人应声,闇曻面色冷下来,不禁有点动怒了。然而问云莫瑶,她又只会哭闹,说不清是谁打了她。这也不能怪云莫瑶。她那时兴冲冲奔向她喜欢的人,哪里还能分出心来注意别的。而这云莫瑶,又娇气得紧,练武不勤,又自以为天下无敌,实际上挡不住别人一招半式。云麓门派诸多绝技,除了会腾云,别的技能她还真记不全咧。
      就在闇曻眯眼,在心中阴险地寻思放个风七雷把所有人都‘问’上一遍时,却听一道嫩嫩的女声小小声道:“……其实根本没人打她,她自己就掉下来了。”
      闇曻听得愣神,那声音实在是又柔又软,好似一股棉花糖正在她嘴里化开般,听得人心里头酥酥软软;寻声望去,只见一双大眼睛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如小鹿般慌忙藏到小道士背后,却不知自己露出了半边瓷玉般干净透亮、隐隐泛着粉红色泽的脸颊。闇曻真切地听到自己心中剧烈的一跳,顿时觉得挡在她前面的小道士碍眼极了,下了腾云,朝她走去,任凭云莫瑶在后头哇哇哭闹。
      小道士警戒地盯着闇曻的一举一动,身体也挪动了一下,挡住桃花,怕此人因桃花刚才的话发难。闇曻心中更觉小道士碍事,却笑得春风拂面,怎么看都是无害而讨人喜欢的俊秀青年。闇曻道:“道长不必担心,在下乃是云麓门闇曻,与你太虚门一样,同是修行中人。”
      小道士听他说的客气,又一口一个道友,不禁消了三分敌意。
      闇曻又道:“我师妹受了委屈,我这当师兄的,不得不为她讨公道。方才你身后的姑娘似乎说了什么内情,我现在过来,也不过是想问她些问题。断然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人。请道长放心,也请道长挪一下尊驾,让姑娘出来与我说说话。”事实上,闇曻才懒得理什么道友不道友的,他那一长段话,重点就在最后一句上。
      玄矶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在他殷切期盼的目光中退到一边,但还是防备着。此时店里的人都是些老江湖,谁知道他们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桃花那么柔弱,正需要他的保护。玄矶想到“保护”一词时,不知怎的耳根竟然有些热。
      闇曻见了桃花全貌,心中那种酥软的感觉更强烈了,嘴角一勾,笑得好不灿烂,心中暗叹,好一只绒绒——小白兔。
      闇曻好不亲切地问:“在下云麓门闇曻,请问该如何称呼姑娘?”
      桃花看看小道士,张着大眼打量了闇曻一番,小声答道:“我叫桃花。”
      闇曻将桃花二字似含在嘴里念了一遍,笑道:“真是人如其名。”这本是夸奖,可桃花听了,不禁联想起某人也曾说过这话,却是说她人如其名的俗气。桃花以为这人也在暗讽自己,不禁瞪圆了眼,气嘟嘟地撇开脸去。
      闇曻看她脸色变了,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正要挽救,花尚却插了进来,兴奋地嚷嚷着:“云麓师兄,你问我呀,问我呀,人家什么都知道呢。”闇曻被身旁这只花孔雀剽悍的穿衣打扮给闪到眼睛,又被他坏了好事,动了动法杖,手中光芒一闪而逝,继而满意地看到花尚弯腰喊痛,正要继续与桃花说话,却见桃花一跳,又躲回小道士背后去了。
      闇曻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一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花尚,心中暗道,这只花孔雀,似乎该拔毛了。闇曻正要动手,云莫瑶却奔过来揪着花尚骂道:“花孔雀,你方才见我掉地上,却不扶我起来,只知道站在一旁看热闹。哼,先前说的多好听,说要保护我,待到我受欺负了,却胆小如鼠,自己躲开。你可恶!可恨!”
      花尚嚷嚷着,巧妙地与云莫瑶换了下位置。任云莫瑶揪打自己,嘴上十分配合地哀哀求饶。
      闇曻疑惑道:“师妹,这位是——”
      云莫瑶气呼呼地道:“他说他叫花尚,照我看,其实该叫花孔雀。在映日荷塘碰见了,死皮赖脸缠着我一路,哼,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看我长得美貌,想追求我吗?花孔雀,我告诉你,由于你刚才的表现,本小姐正式通知你,你没机会了,哭死你吧!”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喜欢的凌风公子,竟然到现在都没问过自己一声,一颗少女心摔碎开,幽怨地盯向凌风所在,抽抽噎噎着抱住闇曻的胳膊,两眼泪汪汪,感动道:“见了那么多负心人,方知道原来最好的早在身边。师兄,瑶瑶一直辜负你的情意,可瑶瑶今天知错了。瑶瑶以后眼中只会有师兄一人。”
      花尚立时抖开羽扇遮住脸,用难过的声音喊道:“瑶瑶,你怎可如此对人家?人家好伤心!”其实心内早笑翻了。他不过看云莫瑶单纯好骗,便使了计与她同行。与名门同行,在许多关口出入起来方便多了。这云莫瑶真是单纯,别人捧她几句,便晕晕乎,下巴都要翘上天。不过能这般自恋,倒是不容易啊。她那师兄,倒是不简单,竟敢暗算他,胆子真是不小啊。
      闇曻望向桃花,只见那小白兔竟然了然地点点头,嘴角一抽,眉头纠结起来。而云莫瑶仍不知死活地越说越投入,闇曻深呼吸,才忍住没当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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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5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34、相争

闇曻状作诚恳道:“请教花公子,是谁伤了我师妹?”又拍拍云莫瑶的头,别有深意的轻声笑道:“师妹你真是——唉,什么人都相信。别人把你卖了可怎办?以后莫轻信陌生人。这江湖上多的是垂涎别人名望财富的,若是有人无事殷勤靠近你,你只管把对方打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云莫瑶拼命说是,自从觉得师兄是最好归宿后,她就决定不管师兄说什么,她都坚信,因为师兄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
      花尚微一晃头,小眼珠子一转,看了看四周,才凑近闇曻道:“是那凌风公子!不信你问瑶瑶,是不是她兴高采烈奔向凌风公子时,身上突然被剑气打到了?”花尚未说的是,云莫瑶背后还奔来一阵刀风。
      云莫瑶性子本就迷糊,被他一引导,略一思索,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气愤道:“怪不得!哼,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掉下腾云,原来是他!幸亏我早早认清了他的面目,不再喜欢他了。——师兄,瑶瑶保证不再喜欢他了。你放心。”
      闇曻暗自翻了个白眼,转向弈剑门众人,沉声道:“凌风公子,你为何无故伤我师妹?莫非看我云麓门人软弱可欺,打伤了也算不得是什么事?今天慕掌门也在,望慕掌门主持公道,给我云麓门一个合理解释。”
      素砚本就心高气傲,又心情欠佳,本不欲回答,却在暮秋痕不善的脸色下,简单说了句:“她不是我伤的。”不再多做解释。
      暮秋痕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这几个小辈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不想为了点芝麻小事破坏与云麓门的关系。
      云莫瑶气道:“敢做不敢当?本小姐原可以宽宏大量不计较,可是冲你这一抵赖,这事——绝不可以轻了。”
      闇曻听她夸口,一阵头疼。她只顾跟人叫板,却没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她可真能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何等人物。那些可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成名已久。她向一派掌门人及其精英弟子下战书,嘴上得意,却要他善后。而旁人似乎巴不得云麓门与弈剑门打起来,纷纷来煽风点火。
      姝芸冷笑:“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慕掌门不要空费心思找借口,袒护自己人。你那位好公子,连谋害同门师弟此等灭绝人性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将一干无辜人等伤成这样,又怎会介意多伤一位云麓门的师妹?”
      花尚则玩弄着羽扇,一脸无辜:“人家只说两只眼睛所看到的。看到了就是看到了,看不到自然不知道。所以眼睛看到了,嘴上可就不能说没看到的。”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暮秋痕就是想压下事端,可是面对两大门派年轻一辈中叫得上名的,也只得心头暗恨。暮秋痕瞪向惹事的素砚,恨其不争气,继而心中火起,更闹怒于丛岚。从小到大自己如何看重他,栽培他,却为了个女人,背伦忘德,连自己的老子都可以不要了。而今,竟还有脸双双出现他面前。侞凰这妖女,果真是祸水!当年他就不该贪图冰心门的力量,欲与冰心门首席大弟子成亲,希望通过这层关系,将冰心门笼络为己用。暮秋痕当年打的好算盘,以为一箭双雕,既得了年轻貌美的妻子,又能得到一门相助,却没料到,妖女纤指一勾,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就失了魂,抛弃一切跟她私奔了,害他成了全天下笑柄。暮秋痕心中暗道,妖女,定要杀你解恨。
      侞凰见他瞪向自己,猜得到这老头有多恨自己,心中冷哼,怪只怪他自己当年不知好歹的想要老牛吃嫩草!
      既然事态不是他能控制的,暮秋痕决定先离开。
      暮秋痕道:“云麓门师侄,今天的事情,待我回去拷问清楚,再亲自上门给你们一个合理解释。大家各自散去吧。——素砚,丛岚,随为父回弈剑门。”
      他话音刚落,又听侞凰柔声道:“岚儿,热闹看完了,人也找到了,我们也该走了。”说话间,笑睇桃花,吓得桃花脸色骤变,哆嗦着牵住小道士的衣袖,慌张低下头。小道士发现她的惊慌,不禁低声安慰着,将她护在身后,无畏地迎视侞凰的目光。侞凰正愁没处找小道士报仇,他却自己撞上来了,又不见那讨厌的老道清虚在身边,美目不禁笑弯。
      姝芸岂会轻易放过刁难暮秋痕的机会?眼前的形势摆着,云麓门也跟弈剑门发生不快,也就是说,无形中她多了帮手。这时候不刁难暮秋痕,让他丢尽脸面,不是太辜负老天爷的安排了?
      暮秋痕本已动怒于侞凰,这妖女,竟敢与自己作对!又听姝芸道:“慕掌门何必急着走?要回去,也该带我师姐一道吧。你与我师姐许久未见,虽说师姐与您的儿子一去数年不回头,可你们婚约在身,还是趁此机会叙叙旧,想办法解决你们之间的旧事。只不知,您是要妻子,还是要儿媳了,呵呵。”在场之人听了姝芸这话,纷纷窃语,想不到弈剑门还有这等丑事。不知死活的花尚更是低呼道:“还是儿媳适合些,慕掌门的年纪,还是老实当人家公公吧”
      暮秋痕最恨别人提他毕生耻辱,大怒不已,喝道:“姝芸师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显然心术不正!本尊现在就替你师傅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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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2 18: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35、十年之爱

侞凰冷眼看着楼下打斗场景,漫步走到丛岚身边,仰首道:“丛岚,我们走吧。”
      丛岚无言地看向面前朱颜,耳中听着楼下打斗之声,又感受到背后素砚忧伤怨恨的目光,本想点下头,最终只能无力地闭上眼。
      “丛岚。”侞凰心中忽生一股不确定,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紧紧地,十指相交,抬起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着。
丛岚心中纠结,苦闷不堪。侞凰,也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对他如此温柔。
      他早明白的,可是,就是放不开,放不下她。是谁说的,谁先爱上,谁便先输。他爱了侞凰十年,在侞凰还不知道他是谁时,于秋晚林水边明媚的早上,他无意撞见了乘荷叶漂流的侞凰。当时丛岚心中的震撼,实在无法言表。他只记得那日的阳光照在侞凰喜笑颜开美如珠玉的脸上,恍然若梦,叫人不由自主便跌了下去,无法醒来。他开始追随着她的脚步,到处游走,却只敢在远处偷瞧。那时的侞凰,明媚绝艳,纵情肆意,却不妖戾。即使明知她年长自己四岁,明知别人批评她下手过重,可他眼中的她,只是个率性的女孩子,惹人疼爱。如此出众的女子,必然要有一个足以匹配她的身份才有资格去追求她。丛岚没想过自己的心思能否有实现的一天,但因为那样的眷恋,他不停地充实自己。
      这样忧喜参半的微妙心情一直陪着他,也是从那时起,他有了连素砚都不知道的秘密。当丛岚终于盼来二十二岁生辰正待请父亲向冰心门提亲,却于当日宴会中,惊愕地听到侞凰即将成为自己继母的噩耗。六年的暗恋粉碎在自己父亲手中,丛岚顿时心如死灰。再见到侞凰时,是在弈剑门山下。丛岚不愿见侞凰成为自己继母,便决定在半山亭子,最后再偷瞧上一眼,然后开始浪迹天涯。当他心碎地看着花轿越走越远,侞凰却神奇地出现在他身边,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侞凰笑得依然动人心魄,眉眼间却多了种妖戾之气,分外妖娆。侞凰不轻不重地问着眼前呆愣成木桩的丛岚:“你是不是叫丛岚?你偷瞧我很久了,是不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想,那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
      丛岚傻了眼,一颗心跳出胸膛,当真是侞凰一勾手,他便失了魂。由是,两人开始到处游走,忘掉自身曾经的身份,也不去管因他二人出走引起了多大的风暴。丛岚日渐依恋侞凰,将侞凰视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存在。然而,爱的越深,人有时又看得越清。两人在一起四年间,丛岚从未问过侞凰当年发生过什么,导致她心性大变。他爱她,便要求自己包容她的一切。他越爱她,便越失去自己,渐渐的,即使为她杀人也无所谓,然而却不能忍受侞凰对自己的轻忽。丛岚总是在心中暗自纠缠着一个问题,到底侞凰是否也爱他,不奢望同他一样深入骨髓,可至少要在意他,对他也存在着不可替代的眷恋。丛岚觉得,侞凰该是知道他的心情的,而他却感受不到对方有同样的心意存在。侞凰越是若即若离,丛岚就越是难受,也更放不开她。越是深爱对方,就越想得到她全部的注意。侞凰,到底为什么要选择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满怀悲伤的丛岚道:“侞凰,你爱我吗?”
      侞凰一愣,嗔怪道:“说什么傻话呢。我自然是喜欢你,才与你在一起的。”
      “你若是真的爱我,便与我一同去求父亲原谅,咱们光明正大在一起,名正言顺地成亲,我要你做我妻子。若是被怪罪。一切罪过我来承担。”
      侞凰摔开他的手,以不可思议地平静语调道:“丛岚,你在与我开玩笑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你别天真了。”
丛岚心往下沉,激动道:“你说你爱我的,侞凰!”
      侞凰冷声道:“我是爱你,却不包括附和你愚蠢至极的主意。我与暮秋痕,不可能相安一处。丛岚,你若是真的爱我,就别用你的恩情威胁于我。我最是讨厌别人威胁我,你该明白的。”
      “可那是我父亲!那是我家人!我当初为了与你在一起,什么都舍弃了。你就不能为我让让步吗?”丛岚拍拍胸口,哑声道:“你明知我爱你甚于一切,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因为我不曾抱怨,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觉得我这里不会疼吗?侞凰,你真爱我吗?”
      侞凰本来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却又被丛岚一顿责问,刚要出口的好话顿时消散,退开两步,直盯着丛岚道:“你这是想说离开吗?好!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今天,要跟你伟大的父亲,亲爱的弟弟回家,我自然不会拦你,也没的立场拦你。我与你,又算得上什么关系呢?”
      素砚奔过来,扯着丛岚往后退,愤恨地瞪着侞凰。“哥哥,与我回家,这妖女,薄情寡性,冷血无情。她不要你,你还有我,还有我呀。”
      丛岚却视若无睹,只纠缠与青落最后的话语:“我与你,又算的上什么关系呢……算得上什么关系呢……呵呵,侞凰,侞凰,你怎可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侞凰赌气,纵使心头不舍,也不愿低头。她与丛岚相处,总是丛岚让她。这次,也该丛岚先低头。
      素砚见他如此失态,不禁吼道:“哥哥,她都不要你了,你何必倒缠着不放手,你这是犯了哪门子的贱?你中了她的什么毒药?哥哥,你清醒点,快点清醒,看看她,多丑恶的嘴脸,有什么值得迷恋?哥哥,不要让我恨你,跟我回去,忘记不该记得的人。”
      丛岚却甩开素砚的手,厉声道:“我便是犯贱,亦不准你骂她!”
      素砚不可置信地瞪着丛岚,半天发不出声来。这还是他的哥哥吗?这是他视为天的兄长吗?以前从不曾大声说过他一句,四年后再相见,却能毫不留情地喝骂着自己的弟弟。素砚想笑,他在想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现实疯了。怎么他完全无法理解呢?他的双生哥哥,像个陌生人一样,痛骂了他?
      丛岚刚骂完,就后悔了。他看着素砚痛苦的表情,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慌忙抱住素砚,连声道歉:“素砚,素砚,我不是有意要骂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素砚喃喃道:“哥哥,丛岚,哥哥,你为何骂我,为何骂我,为何……”
      侞凰心头梗着,懒得看他兄弟二人情深,负气飞身下楼,正欲寻了桃花就离开,却被暮秋痕拦着去路。暮秋痕本与冰心门人缠斗着,虽然心中怒火燃烧,手下也不敢太重,只想着断掉姝芸双臂解恨。性命自然不要,难与冰心门交代。而姝芸狡猾得紧,总是躲在别人身后,暮秋痕正扣着姝芸,瞥见侞凰飞身下楼,心中冷笑,将姝芸如物品般击向侞凰。暮秋痕手上使了巧,旁人看不出,可姝芸体内却被拍入巨大的真气,若是侞凰真撞上姝芸,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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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散场

侞凰心头正乱,不提防暮秋痕竟暗算自己,欲躲开时已晚,只得凝力硬接住姝芸飞撞过来的身体。只听姝芸一声惨叫,侞凰身体一晃,二人双双坠下地来。侞凰胸中血气翻涌,急忙调气,硬是将到嘴边的血给吞了回去。她倒还好,反观姝芸,受了暮秋痕与侞凰双重真气撞击,五脏具损,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旁地上早染满了血迹。同来的冰心堂弟子大惊,全部围了过去。
      丛岚惊见变故,顾不得素砚,飞身而来扶住侞凰,却被侞凰甩开。侞凰冰冷地瞧了他一眼,飞退开,就是不让丛岚碰她。丛岚见她受伤,又对自己如此冷淡,简直心如刀割,为自己刚才一时怨愤懊恼不已。
      侞凰袖中握紧了武器,咬牙道:“暮秋痕,新仇旧恨,今天一并了结了吧!”一旁丛岚欲去阻她,却被她甩开。侞凰与暮秋痕打斗起来,均是毫不留情。丛岚劝阻无效,又怕侞凰有所闪失,提剑加入战局,却是帮忙挡住暮秋痕,气得暮秋痕全身发抖。而素砚,在丛岚丢下自己时,怨恨陡升,也气势汹汹帮暮秋痕打杀侞凰。一时间,小小客店房屋摇晃,剑影丛生。
      名门恩怨,当事人打得起劲,旁人看热闹也看得起劲。但看热闹的不包括桃花三人,他们可被这群老江湖闹怕了,趁着别人打的打,看的看,小道士与桃花扶了雷霆,沿着墙根,偷偷溜走了。就在他们前脚刚跑出店门,后脚就跑来了一小队官兵,将店里围住了。为首一人喝道:“闹事的,全都给我住手!”他身旁,还缩站着这店的掌柜,一个劲地叫着“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打斗四人,见官兵来了,也不得不住手。
      那军官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报上名来!”
      暮秋痕打量了他一番,看出他并不是什么高阶军官,也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弈剑门掌门人,暮秋痕,见过军爷。”
      “弈剑门凌风公子,素砚。”
      那军官本来还很气派,听了他们自报家门,大窘,暗道,怎么都是些大人物?不敢对他们放肆,又见还有两个闷声不吭,不禁骂道:“你们两个哑巴啦,快点交代!否则跟本军爷回去吃棍子!”
      “毒仙。”
      “丛岚。”
      那军官不禁打了个嗝,他极度紧张时都会打嗝。这些人的名号,他自然都听过,也自然知道,所谓高手,大抵就该是他们那层次的。这下,可怎么办才好?瞧见剩下的其他人,都不是常人打扮,军官早没继续盘问的勇气了,但职责所在,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道:“我听人举报,说这里有人逞凶斗勇,危及无辜百姓。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望自重。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早早和解了。你们若是执意闹事,便是要本军爷难做,王朝法律森严,大帅在湖中坐镇,眼皮底下可容不得私斗。”
      话已至此,谁都没胆跟王朝对着干。侞凰脚下一踏,使出轻功飞身出了店外。丛岚欲追,却被素砚拉住。
      素砚苦求道:“哥哥,与我回家,离开那妖女吧。”丛岚满目哀伤,却无法答应。
      暮秋痕怒喝:“素砚,放手,你本没有什么哥哥!我亦无如此逆子!”这话,便是要与丛岚断绝父子关系了。
      素砚大惊,慌忙求情:“父亲息怒,哥哥一时迷了心窍,清醒了便好。”
      丛岚哀戚地叫了声“父亲”。暮秋痕听得动容,却背过身去,只要丛岚不放弃那妖女,他便不认这个儿子。暮秋痕当时自然猜不到,丛岚那声凄然的低唤,成了他能听到的曾经最喜爱的儿子最后一次叫自己“父亲”。
      丛岚挣脱素砚,飞身去追侞凰。素砚执念亦深,顾不得父亲,也追了出去。他怕再次失去丛岚的踪迹。独留下的暮秋痕,老态顿生,气得一掌将房柱打出深深一个手印来,长啸道:“我怎生造孽,竟生了这两个逆子,专来折磨我!”长袍一甩,领着弟子走了。其他人,不管怀了怎样的心思,也跟着散了去。
      那店掌柜哭着缠道:“大人,您看我这店毁成这样,您怎么不让他们赔偿我,就放人走了?”
      军官长叹道:“你该庆幸,你这至少还留着完整的房骨架,没被他们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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