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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没那么简单
渡船靠岸了，连骅与宋允夏轻轻一点，便飘似的落到了岸上，船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摆渡人喝彩道：“好俊的轻功！”宋允夏一颌首，算是谢过了。连骅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伸手扶林小芷下船。
摆渡人又撑着竿回去接大叔和他的马车过来了。
在这空档，林小芷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世界的一切于她都是陌生的，新鲜的。
一艘比渡船大许多的帆船泊在岸边，随浪起伏。三两个等活儿的船夫在码头上或站着或蹲着，时而望向水面，时而交谈几句。码头后面直接就是一条土道，两旁有几垄农田，几只悠哉的野猪在田间闲逛，再向后望去便是升着炊烟的依着山脚盖起的农舍了。
这个码头比潇忍村的码头简陋多了，林小芷心想，但停着的帆船倒很好看。
她想往前走近过去看看，迈出一步才发现她的手从下船起便一直被连骅拉着。
林小芷心想：连骅到底怎么了？自从上次遇袭后，他便一直这样忧心忡忡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追杀了，这次他怎么会这样反常？
看来连骅打定注意要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小芷了，林小芷回头看着那只手，不知道该向他说：“能不能先放手？”还是说：“要不要一起拉着手去看看？”
思想间，连骅已经拉她往帆船那边过去了，依然是唇边挂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出的笑，问她说：“小芷为什么这么喜欢看船？”
“我也不知道。”林小芷昂头看着那艘船，看那撑起帆的桅杆随着水波缓慢地来回划着灰色的天空。
“也许，”她接着说，“船，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感觉，觉得坐上了它，慢慢渡去水面的彼方，然后，就能回到自己最初来的那个地方……”
连骅的心一阵抽搐，唇边的那一丝笑消失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不要再说这么不祥的话！小芷，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在暗示着什么……连你也在暗示我，我终会失去你吗……
林小芷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连骅握得很痛，接着便看到连骅紧皱眉头说：“不要再提这事情了。”
林小芷茫茫然地答应了，不明白连骅是怎么回事。
连骅刚想带小芷远离那艘帆船，却听到水面上有呼唤声传来，他们回头一声，大叔坐渡船从远处驶过来了，站在船上向他们招手。但船上不止他一个，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也像林小芷那样坐在船舷上，一脚踩在船上，一脚悬空在水面。黑色的长发和刘海被风吹拂着，遮挡了面容，看这人一动不动地仰着脸，似乎十分享受微风拂面的感觉。
船驶近了，那是个少年，他把仰着的头低下来，被风吹乱的刘海后面，是一双好看但锐利的眼睛，那双眼似乎在笑。
连骅与宋允夏同时感觉到，这眼神不对劲！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年，背着一张弓，俊秀的面上仍是带着一丝笑意，那双有穿透力的眼睛像鹰般一直盯着他们。
快靠岸时，少年懒懒地在船头站了起来，伸伸腰，一个敏捷的翻身跃向码头。
连骅将林小芷往宋允夏怀里一推，宋允夏一扬眉，他察觉到连骅在暗暗启动神速咒！
他知道连骅在悄然无声之间已经动手了，他太了解连骅，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能知道他所想。
这个少年没那么简单。
他很像丛林中的野兽，即使是在打量猎物准备进攻的前一刻，仍然给人慵懒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
所以，起手要比他更快。
刚踏上码头的木板，那个少年便发现自己全身一麻，他被施了定身咒！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立刻施展了疾行术冲破定身，但刚一启步已有一股由强大法力造成的压逼感直扑背上，避无可避，少年硬接这招的结果便是一头跌在地上，心气一促。
林小芷站在码头旁边，愣了，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一照面就打起来了，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
而宋允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打斗，他知道自己无需出手。
连骅在神速咒的协力下快速召出白虎，往少年那边挥指过去。
白虎冲上去时，突然就定在中途不能动弹了，原来少年方才被定身时已不动声色地施放了一个绿蛛丝陷阱再施展疾行，疾行拉开距离时还不忘引白虎踩上陷阱去。
连骅不管白虎，快速念出下一个咒语。
少年从地上起身半蹲至引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刚想在箭上附上倦鸟法术降慢连骅的念咒速度，却发现不知在何时，也许就是在自己被定身的那一愣间，连骅已经对自己施放了郁风真诀，自己施加法术的时间变慢了，但幸好自己还在疾行状态！
一切都要在电光火石间决定。
少年半蹲在地瞬即施放所有可用的林野杂卷术，快速引弓向连骅射出一箭，然后转身疾跑。
极普通的一箭，但快！
快得冲破了郁风真诀的禁锢。快得真逼连骅眼眸，快迫使连骅放弃念咒侧身避开。
连骅顺势身形一展，在神速咒的法力下快速追赶上去，不让少年离开自己的法术攻击范围。
少年在疾跑中不断连射利箭，一箭，两箭，三箭，没那么简单的，你上当了！少年唇角一翘，笑意更浓。
同时连骅也发觉自己上当了，在左右闪避射来的箭时，他踩上了少年刚才半蹲在地时偷偷布下的火油桐陷阱。
烈火瞬间将定在地上的连骅吞噬了。
林小芷吓得想尖声惊叫，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嘴，宋允夏的声音平静地从身后传来：“没事，不要打扰他，你叫喊会让他分神的。”林小芷惊慌地看着那烈火，心想：真的会没事吗？
火海中的连骅看着红莲火焰在四周雄雄燃烧，若无其事地念了回生真诀，再补上一个神速真诀，静待陷阱法力的消失。
少年立刻明白，连骅身上本来就有重生真诀的保护，再加上回生真诀，抵挡着火油桐陷阱不断炽烧带来的伤害。
奈你不何吗？但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施法了，他慢慢凝神引弓，强大的法力在箭上凝聚，宋允夏眉梢一扬：夜狼？
摆脱陷阱的白虎向少年扑过去了，白虎还是连骅？只能选一个，但少年没有一点犹豫地将箭头对着连骅，无视正扑过来的白虎。
但火燃一退，定身咒便立刻又再袭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招郁风真决，少年感觉非常恼火。
直至此时，少年发现，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太虚，有着很男人的武艺。
“停手！停手！都是自己人！怎么转眼就打起来了！”大叔好不容易把马车从摆渡人搭的斜板上拉下来之后，才发现这边已经打起来了，急忙大喊着跑过来。
听见大叔的叫喊声后，林小芷这才发现，那场让自己心惊肉跳的打斗，才花了这么一点时间，但为何自己会觉得那么漫长？
宋允夏却看着大叔皱起了眉头，在他身旁的林小芷听见他低声嘀咕了句：“又是他……”
连骅迟疑了一下，停下施法，退回到林小芷身边，林小芷连忙拉着他仔细查看，被烈火灼烧了那么久居然一丝伤痕都没有！虽然林小芷已经知道这个大荒世界里的许多人都拥有法术，但仍感觉十分神奇。
连骅见林小芷紧张自己，唇边的一丝笑意又重现出来，握着了她的手。
“怎么回事啊！”大叔跑到众人之间，焦急地责怪着，“小龙！？是你动手的吗？”
“不关我的事，我脚还没在岸上站稳，他就打人了。”名叫小龙的少年身上的定身咒还没结束，他把弓背回去，拍拍身上的灰尘，抄起手站在那里说。
“谁叫你眼神那么不对劲，看人透出股歹意的。”宋允夏插一句进来。
“这年头，眼神锐利点都招人打啊！”小龙调侃着。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一直盯着人看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眼神吓人。”大叔失笑道。
“没办法啊！我是翎羽山庄的人啊！难道还有眼神不好的翎羽吗？我脸上的笑容都那么诚恳了还被人误会，有什么办法？”小龙有点无奈地笑着说。
大叔向连骅和宋允夏解释道：“小龙是我一好友的师弟，是我叫来帮忙的，多一分力量，终归多一分安全。”
“你就是小妹？”定身咒结束后，小龙不理会连骅与宋允夏两人，走到林小芷身边笑着问。
林小芷点点头，那是大叔对她的叫法。
“我叫小龙，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小龙继续笑着说，他似乎很喜欢笑，脸上总带着笑意，说完还用力摸摸她的头，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
宋允夏转身望向连骅，说：“你居然不生气？”
连骅说：“有什么好生气的？若他是翎羽，那确实可以克制暗杀者，只要不伤害小芷，其他事我不在乎。”
宋允夏：“哦？真，的，吗？”
“……刚才还好有你一直守在小芷旁边，谢谢。”
“……我只是不想让那死女子乱叫让你分神了。”
“哦！真，的，吗？”
“……”
宋允夏不再说话，但他知道，即使无恶意，这个叫小龙的人也并不是单纯的来保护林小芷这么简单，他相信自己看到这少年双眼时的最初判断，他的直觉从来没错过。不知道连骅怎么想？
连骅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惊弓的鸟，害怕一切对林小芷有可能的伤害，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有攻击的冲动。
是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了。
小龙一跃跳上车顶，四处张望一下，便在车顶上坐了下来。
林小芷张大嘴看着他的举动，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说小龙，你不骑马吗？”
小龙明朗地笑着说：“我喜欢在高一点的地方呆着。”说完他更是干脆在车顶上躺下了，翘着腿，仰面看着天空，嘴上叨着的一根草梗晃着，仍然在笑着。
林小芷看着车顶上的小龙，无奈地坐上马车，一想到头顶上躺着个人，就觉得奇怪。
宋允夏笑了一下，对连骅说：“以前一直觉得你过的是野人的生活，没想到如今来了个比你更野的人。”
连骅一脸淡然，不答这话。策马跟在马车旁边，继续上路了。
连骅与宋允夏一左一右跟在马车两旁，小龙睡在车顶上，大叔在前面驾车，平静地走在林间小道上，碧绿与火红的树冠盖在头顶上，偶尔有阳光从空隙间投下淡金色的光线，四周有鸟虫鸣叫，还有一串马蹄踏在泥土上的声音，一切都好恬静。
一蹲黑色的低矮石敢当竖在路旁，上面写着“巴蜀”，标注前这块大地名字的石碑就这样低调地立在杂草中，从它旁边那条无形的界线走过，巴蜀就在身后了。
前面是一座建在悬崖旁边的草亭，一条长长的木桥自草亭中吐出，钉在陡峭的山壁上，依山势蜿蜒而下。
悬崖下是一片石林云海，林小芷从车窗望出去，连骅的侧面如画一般对着那片云海出神。
你本应流连于此间的，不应陪着我。
“走吧！”连骅一策马，往那条险峻的木桥冲下去，队伍应他这一声跟了下去。
可片刻间云海与长桥都不见了，只剩下虚无与风息，林小芷明白到石林云海与长桥或许都只是幻觉，自己正在经过一道法力的门，去到另一个空间。
[ 本帖最后由 小芷莲华 于 2011-11-26 21:45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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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芷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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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6 00:33
